一路轉車到市裡,趙洵直奔火車站,買了最近一班開往邊疆的火車。
熟悉的風景在視野中後退,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他內心突然湧現出一股緊張。
也不知道見到自己,趙涵是何感想?
跟從小就立誌要參軍報國的兩個哥哥不同。
作為最小也是最受寵的那一個,他曾經一度十分迷茫,沒什麼目標也沒什麼夢想。
隻是兩個兄長都進入部隊工作,他也不甘落後想做出一番事業來,乾脆投身大西北。
基地風吹日曬,成天和沙子作伴,通信都十分困難。
一開始他覺得這樣的日子難熬極了,訓練後還躲在被子裡哭過。
可是眼看著那些瞧著弱不禁風的專家們也不怕苦,不分白天黑夜地泡在研究室,取得成績之後的喜極而泣,他也漸漸感同身受。
在這裡他知道了自己背後國家和強國的差距猶如天塹。
但所有人都沒有因為前方敵人的強大而膽怯,而是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向前邁進。
哪怕困難再多,哪怕資金匱乏,哪怕技術封鎖嚴峻,哪怕連基礎物資都不能保障,他們依舊在黑暗中摸索向前。
趙洵沒有專家教授們的知識,也不會研究高科技,但他依然以自己能夠為他們一份安全保障而感到驕傲。
他看向車窗,上麵映出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兩年前他第一次背上行李離開家前往大西北的時候,也這樣在車窗中看過自己。
那時候的他不知前路,內心全是離開家的茫然,雙目空洞帶著一絲忐忑。
如今他黑了醜了,眼睛卻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部隊大院裡裝了電話,可這電話打不了長途。
團部的電話可以打,但為了防止延誤軍務,閒雜人等不能使用。
師蘭有心聯係d省和老家的親戚朋友們,告知一下自己的近況,畢竟書信太慢了,電報也很貴。
打電話雖然不便宜,但勝在速度快。
可惜現在打長途唯一的辦法就是去縣郵電局打。
正好霍驍下午要去縣裡辦事,師蘭問他能不能捎上自己。
霍驍請示了領導之後,上麵體恤他們剛剛搬過來,索性多派了一輛車,幾個人全部都拉到縣裡。
該發電報的發電報,該打電話的打電話。
縣郵電局打電話還要排隊,半天才等到師蘭,搖電話又等了好一陣才打通。
先給陳總編打了一個,萬幸他今天在單位上班。
陳總編聽到是她,勉強振作精神,可聲音還是有氣無力的。
外加長途電話信號轉化的失真,讓師蘭有一種自己正在跟某個垂垂暮年的老者打電話的錯覺。
“你那個朋友我幫你問過,確實出差去了。”陳總編說。
師蘭一怔,難道還真誤會了聞翊?
“劉招認了沒?”
陳總編哀戚道“招了,可我寧願她沒招,那我至少還有點希望。”
師蘭心裡一沉,孩子怕不是已經
“她交代說,為了防止孩子哭鬨,她給孩子喂了迷糊藥,將孩子帶到郊區的時候已經燒得昏迷不醒了”
陳總編哽咽了一聲,“然後,然後這個天殺的竟然把我閨女找個地方丟了”
幾年前郊區還十分荒涼,基本沒人過去,才幾歲的孩子又發著高燒,不被野狗啃食也早就病死了。
他不死心還跑到劉蓉交代的地方附近,找到住在那邊居民,挨家挨戶打聽有沒有撿到孩子。
可惜毫無所獲。
師蘭原本還想跟他聊聊自己連環畫第三冊的事,聽聞這個噩耗也沒了心思。
作為接觸過好幾次的朋友,師蘭知道陳總編因為孩子失蹤導致夫妻感情破碎,家不成家,幾年都依舊孤身一人,從沒放棄過尋找孩子。
可以說找到孩子就是他心裡的一個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