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蕭毅找上門來了，發現繼位的人是蕭若瑾的時候，崩潰絕望，撞地大哭，然後反手做了一次江洋大盜，將北離皇宮裡的好東西都掏過來了。
朱水雲敷衍安慰了一下，並對此表達了高度認可和讚揚。
“姬虎變那個家夥不知道為什麼，不願意過來。”蕭毅坐在桌子上，一邊往嘴裡塞叫花雞，一邊罵罵咧咧抱怨最近的事情。
朱水雲笑了笑，搖鈴叫來了外麵候著的下屬“再送一份麻辣小龍蝦和炸豬排過來……兩份。”
蕭毅嗚嗚應了兩聲，比了一個大拇指。
吃得粘住了嘴，蕭毅也不糾結，為什麼謝之則和姬虎變都不願意來找朱水雲這件事了。
朱水雲倒是隱約有點猜測，估計是那天，和姬虎變最後一麵，她記得學宮的誰刺了一句，‘做十幾年少年郎，就要做十幾年糟老頭，誰羨慕你這種長生。’
所以，老頭子沒有變成少年郎之前，他大概都不會主動找上門來了。
“這些日子真是食不下咽啊！春生就是我的衣食父母！”蕭毅狼吞虎咽，兩三口啃完了手裡的雞腿，一邊舔手指上的油，一邊含糊著說。
“姬虎變餓著你了？”朱水雲將不適合給蕭毅看的文書挑出來，剩下的文書就是他今晚飯後的工作了。
隻是來蹭一頓飯的蕭某人還不知道這個淒慘的未來，他咬斷了雞骨頭“這倒不是，但是我真沒想到，去禦膳房蹭飯都能被氣到。”
“北離皇宮的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還沒有外麵的飯店好吃呢。”蕭毅皺眉，“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廚子水平不行，後來才發現，是食材不行！”
“所有的食材都是次一等的。那掌管采買的太監振振有詞，說這些稀奇的東西，一怕吃出事，二怕皇帝喜歡催著要，所以好食材剛到手，直接就瞞下來了。”
“瞞下來了，但東西還在那裡啊。扔了那豈不是浪費，”蕭毅緩緩笑了，臉色挺難看，“為了避免浪費，便都孝敬宮裡的大監了。”
他嗤笑一聲“太監用享用各地供奉給皇帝的最好的食材，花著采買的大價錢，而皇帝無知無覺地吃剩菜，頂著窮奢極欲的罵名。”
“那采購單上寫的，什麼吃香草藥材長大的豬燉成的肉，什麼鹿蹄筋百年難得一遇的超大海鮑魚……一個兩個，都是千兩黃金不能拿下的奇珍佳肴。”
“這簡直是亡國之相！”蕭毅氣得猛拍桌子，“最可笑的是，上麵坐著的糊塗蛋，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這罵名的確該皇帝頂著，什麼都不知道的糊塗蛋，連手下人都管不住，可比窮奢極欲無能廢物多了。”他冷笑兩聲。
“……我這次去皇宮寶庫裡轉了轉，丟了東西，掌管鑰匙和記錄冊的幾個太監和侍衛，幾人一合計，好了！”蕭毅氣極反笑，“嘿，你猜怎麼著？蕭重景死了，蕭若瑾不知道庫房有什麼，這事情就被瞞過去了！”
“他到現在連東西丟了都不知道。”蕭毅抓了一把剛端上來的小龍蝦，疲憊歎氣。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蕭毅看起來挺迷茫的，但他剝蝦殼的速度一點都不慢，一盆小龍蝦很快炫下去了。
端著新菜進來的慕雨墨看見了，瞪大了眼睛，連忙將送菜的活計扔了，自己湊過來，搶著剝蝦殼投喂朱水雲。
她嫌棄蕭毅吃得太快太多，中途瞪了他好幾眼，但蕭毅神遊天外，根本沒看見。
“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蕭毅疑惑不解。
“我一點都不奇怪，皇帝明明隻是一個人，卻自稱天子，這種不合理的高位，必然會導致扭曲。”朱水雲輕笑。
“蕭若瑾小的時候，連太醫都敢不給他治病，皇宮他根本不熟悉，根本不是他的地盤，被人愚弄，欺騙，就太正常了。”
朱水雲拒絕了慕雨墨的投喂，剝了殼的小龍蝦還有什麼靈魂嗎？醬汁全沒了。
“同理，北離也不是皇帝的地盤。”朱水雲幽幽補充了一句，“對於每一個依靠繼承得來皇位的皇子來說，他其實根本不熟悉他的帝國。”
她將小龍蝦連殼咬斷，汁水溢出來，又香又辣，讓她眯起眼睛。
黃春生大概是有做廚子的愛好，本來從禦廚轉為了賑災使，後來棄官，朱水雲重新建了一個王朝後，他又重新回去做了蕭毅的禦廚。
用他的話來說，做禦廚手下的人最聽話，最懂事，能得到的食材也是最多種類的，他非常喜歡。但來了快活城後廚，他立刻覺得之前的禦膳房被秒成了渣渣，也不惦記著回去做禦廚了。
這道麻辣小龍蝦，是用的剛打撈出來，最新鮮的活蝦，加上川蜀麻料和辣椒，用秘製配方做出來的，又鮮又辣。
蕭毅想了想朱水雲的話“那應該讓小皇子去視察一番底層？”
朱水雲搖頭“巡察禦史都會被糊弄，更不用說小皇子了。按理來說，皇帝不應該是血緣繼承的。”
朱水雲輕笑一聲“應該像丞相一樣，能者居之，定期輪換。”
蕭毅被說的微愣，剝蝦殼的手都慢了幾步，等到他回神，眼前的蝦盆已經空了一半。
“！等等我！”他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反正他不要做皇帝了，這北離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一時間屋子裡隻剩下嚼東西的聲音，兩個人大半夜在這裡大嚼特嚼，吃了一通各種重口味的東西，最後心滿意足結束了對話。
朱水雲打算消消食睡覺了，反手將一遝子文書塞給蕭毅。
“？”
“臨睡前把這些公文批了。”朱水雲笑得溫和，“乖，你晚上吃了那麼多，立刻睡覺對身體不好。”
所以熬夜就對身體好嗎？蕭毅很想反駁，但想了想黃春生還在朱水雲府上，又想了想這段日子知道的，北離這些皇帝作的大死，被迫委委屈屈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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