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清高,不為五鬥米折腰,自己吃苦易,看愛人吃苦難。
武人儘職,馬革裹屍便是歸宿,卻會因擔憂家人而惜命,甚至背叛投降。
有無數人希望自己愛的人最看重自己,將自己擺放在首位,那種被重視感讓人陶醉。但更多的,卻是理想堅持與愛的矛盾。
朱水雲就沒有這種煩惱了。
她從不強求他人將愛她放在首位。如果一定要挑一個,她希望對方放在首位的,她更希望是,聽話。
因為,打著愛的招牌,自作聰明,失去理智,反而給她添麻煩的垃圾……她見過太多了。
雨生魔不知道朱水雲是怎麼想的,所以他感覺,非常古怪。
他的夢想是戰勝李長生,用儘全力,不留遺憾。
要知道,無論輸贏,李長生肯定不會死,但是,他雨生魔多半是會死的。
唯一的區彆便是,他能不能用一條命,贏過李長生一招半式。
在某些人眼裡來看,簡直是瘋了,為了贏得一招半式,搭上一條命,值得麼?
年紀輕輕為什麼要找死。為了一個名聲,一個意氣之爭,值得麼?
他以為朱水雲會阻止他,但沒想到,對方比自己表現得還要興奮。
甚至在主動慫恿他。
還提前掐斷了他準備好的退路我還沒有結婚,我還沒有和卿卿修得圓滿,我不能去比武送死。
所以他滿心迷茫。
這發展,不對啊?
他見過的那些俠客劍士的家人,都是長籲短歎,提心吊膽,恨不得對方改一個行業。
“你不是說過麼?人生難得是逍遙,今朝有酒今朝醉。”朱水雲笑了笑,伸手推了推他的額頭,語氣軟軟的,“煙花也隻燃燒一瞬,誰能說煙花沒有意義?”
“能夠堅持一條道路,為人生畫上圓滿的句號,那是一種幸運。”
朱水雲有著堪稱清奇的思路。當她開始在意一個人的時候,絕對不會打著為對方好的事情,做任何強迫他人的事情。
這種行為讓雨生魔迷茫不已,但他不得不承認,糾結了好久的,縈繞在心頭的痛苦抉擇,沒有了。
我內心的執念和我愛的人,都在指引我踏上那條路,我為什麼還要猶豫。
他的確鬆了一口氣,閉了閉眼,他不用再糾結自己是不是放棄了執念,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因為他愛的人,連他的執念都一起收起來,被妥帖地放好了。
她好像在說,如果一個人還要修修剪剪,才能被愛,那這愛不要也罷。
“我當初請求你,將你交給我,當然要收下你的全部,無論是優點缺點。”朱水雲拉下了他的頭,碰了碰他的額頭。
她伸手,從窗外掐了一朵將將爬進屋子的野花,被雨水打濕的無名粉花,還掛著露珠,她將它彆在雨生魔的耳朵上。
人麵桃花相映紅。
滴下來的雨水微亮,打在耳朵上,是一種格外清晰冷靜的感覺。
“去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那一劍。”她輕笑,“找到向死而生的決心。”
他沉默了很久,摸著耳邊的那朵花,沒有說同意還是不同意,水珠滴在宣紙上,印下深深淺淺的圓點印子,屋外微冷的潮氣隨著窗戶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