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靈大喜,連出兩聲“妙極!妙極!”,心道“此物鋒銳,長夜漫漫,他們決計不會返回,我持在手中,運氣切割,定可割開此繩!”
但又既一惱,大感無力,銀鏢落在腳邊,但偏偏卞靈動彈不得,分毫難移,與那木柱宛若一體。動不得,走不得,跑不得,跳不得,那銀鏢在腳邊,與在天涯海角,又有何不同?
甚至不如就在天涯海角,眼不見心不煩,不必令她添此念想,又斷她希望。卞靈的心情,便好似海中浪湧,一陣起一陣落,眼淚撲簌簌又是落下。
但不願放棄,儘力扯著繩索,想從木柱脫離。武宗強者可氣走全身,氣力已遠超常人。偏偏大乾房屋建築,廟宇、閣樓…承重的木柱,皆由鐵水澆灌,甚是堅固。卞靈既奈何不得身上繩索,又奈何不得木柱,反因心急亂動,而體生汗津,好不易乾的衣裙,又漸漸濕潤。
秋時的夜風如此一吹,涼意陣陣,心中更涼。
卞靈忽然想道“是了,我曾學過一門掌法,名喚‘震心掌’,此掌講究掌心發出震顫之力,直入敵手心脈,將其震破心脈而死。我雖學會,但覺此掌歹毒,不曾對敵施展。倘若我用腳掌使出‘震心掌’…”想到此處,麵即一紅,縱使四下無人,又身處險境,也不住心中自羞。
當下確無他計,於是卞靈回憶“震心掌”扼要,好在這掌法不過兩層,她早已練通練儘。靈活運變,以腳掌用出,雖總有幾分彆扭,卻是不難。她腳掌輕拍地麵。隻聽“砰”一輕響,那銀鏢果真從地麵“彈起”。卞靈如此反複,銀鏢每被震起,便朝向她靠近幾分。
很快已到腳邊,她心下狂喜,自知得救有望,常年不見陽光,裹在足靴裡的腳趾,將銀鏢夾著。卞靈心道“我用腳夾著鏢,又起個甚麼作用,需得想一法子,將銀鏢送到手中。”
當即丹田之氣,氣走全身,彙聚至雙腳。以氣吸住毒鏢,一點點朝在身上挪動。唯有拿在手中,方才可派上用途。如此走氣運鏢,實比白日跳行山路累上許多。且不能中斷,否則吸力散去,那銀鏢自又落在地上。一番苦心,全化泡影。
好不易將銀鏢吸至小腹,卞靈已累得雙眼發昏,轉眼一看天色,頓時嚇得全身緊繃“呀!這夜好短,我若不再快些,天便要亮了!”忙忙碌碌,時間過得甚快,回自神來夜已過半,雖夜色正自濃鬱,但目測不出兩個時辰,便會徹底天亮。
終曆經苦難,銀鏢好不易傳到手中,卞靈幾乎癱軟,手指死死抓緊銀鏢,隻道“我先解開手腕繩索,再解腳腕,便快快離去,此地萬不可久留。我打林塵不過,也打畢四不過,他等再一聯手,我絕無半點活路。”於是用銀鏢磨蹭繩索。
但毒花幫的擒人之物,又豈是兒戲。卞靈運氣切割,也才輕輕割破,割得氣喘籲籲,也不見繩索徹底斷去,始終藕斷絲連。卞靈一麵看著天色漸白,一麵越發絕望。
終於待到清晨時分,雙腕繩索斷去,手腕壓迫一鬆,但離去之機已然過去。聽得遠處山道上腳步聲響起。林塵道“畢兄,昨夜睡得可曾安好?”畢四道“安好得很。”林塵道“你們不守在此處,不怕那女人跑麼?”易雲叢道“何須多守,那女子被捆在柱上,諒她有天大神通,又能如何?還是施展開不成,哈哈哈。”
卞靈聽得三人議論,心中哀歎“真給他們說中,我空有一身武功,苦無施展之地。忙活一夜,挪半寸都難。”頭一低,將銀鏢丟在地上,已無逃跑之心。
推開廟門,三人走來。林塵看一眼地上銀鏢,心道“這卞靈忒沒用。我特意留鏢給她,隻盼她自個逃遁,好引得易雲叢、畢四失了理智,好倉惶從密道逃走。我隻需暗中跟隨即刻。”
不動聲色,心中又道“既你不爭氣,之後是被送出城去,亦又是如何,便全怪不得我了。哼,我救你一次,你反聯合潛龍幫害我。我不當場殺你,已算仁慈。”冷眼旁觀。
畢四發現斷繩,笑道“好啊!這小娘皮想逃跑。易兄,好好招呼她!”易雲叢取來幾件鐵銬,道“此乃千古寒鐵所鑄,本不想給你用上,你不大老實,便不怪我了。”於是將卞靈雙手拷上,再加捆定,徹底斷她逃遁心思。
其時天已明亮,三人細談出城計策,大致定下基調,借助梨家運木之手,潛藏出城,易雲叢、畢四倒是真心實意,想借此脫逃,林塵卻始終戒備,隻麵上不曾顯露。
易雲叢笑道“諸兄,再是等等,我約梨家一人相見。”約莫中午,一人腳踩輕功,小心翼翼沿山道走來。
易雲叢快步迎接“梨兄,許久未見,彆來無恙。”來人乃是青寧郡梨家要員“梨光伏”。昨日,易雲叢借著還車空檔,已將後事處置完畢,包括那兩具屍首的潛藏,以及通信梨光伏,利用梨家運木活計,謀劃出城路。
梨光伏道“易兄,道上規矩,我不過問,一人千枚赤龍幣。”易雲叢取出錦囊,其內早裝好兩千枚赤龍幣,道“運送兩人。”梨光伏道“爽快,傍晚時分,梨家運木車駛來此處,我拉弟兄們吃飯喝酒,你等快些行動。過時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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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雲叢賠笑道“一定,一定。”
一番交涉,已然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林塵暗處偷聽,心道“這易雲叢辦高效,與梨家苟且謀利,多少年來,用此方法,不知禍害多少女子,實非良善之人。我雖也非善人,但總歸不願與他們走得太近。日後出城,自當兩斷。”回頭一看,見卞靈滿心絕望,卻依稀看著自己。
林塵解她啞穴,取下口中綿團,心道“‘口水妹’真未給你取錯。”說道“我且問你一事。”卞靈哭道“林塵,你乾什麼這麼恨我,我不過想借你宅子,給師姐住上幾日。”林塵道“奇怪,我何時說過恨你了?”
卞靈道“你抓我,不便是恨我?”林塵道“抓你之人,是那二位。我不過同他們一起出城罷了。”卞靈道“那你救我回去罷。”林塵道“不可不可,上次救你,你是怎麼對我的?我今日全城通緝,少說有你一半因素。”
卞靈哭道“你自己殺人,被通緝了,怎能怪到我來?”
林塵道“我殺人殺得是潛龍幫幫眾,縱火燒得乃是堂口,彆人不知,你還不知麼?你不幫我辯解幾句也罷,反添油加醋。”林塵又道“我正想問你此事,我昨日四處探查,見多處火災,絕非我所放,卻全賴我頭上,我且問你,此事與你或者你那劉哥哥有無關聯?”
卞靈一呆,磕磕巴巴道“你…你…你。”林塵心道“此人驕橫愚蠢,果真不錯,是半點藏不住事。看這反應,定是有所關聯,我且再追問一番。”喝道“速速說來!”
卞靈三魂七魄俱丟,道“與…與我毫無乾係。我…我絕不會做這等事情。”連說兩個“我”字,實已是心中愧疚難掩,遠勝此刻恐懼。
林塵道“那是誰?”卞靈登時哭出聲來,心道“唉…卞靈啊卞靈,你有此遭遇,實屬報應,怨不得彆人。”如實說道“是是我師兄曲三風。”
卞靈再不敢隱瞞,將那日縱火情形說來。
當日林塵火燒地堂,又相繼燒了五小堂,弄得全城惶惶,火光衝天,黑煙高懸。衙府四處救火。卞靈、曲三風、劉長銳,齊奔一堂口救火。
卞靈見烈火洶洶,當時心想“好個林塵,怕是恨極了潛龍幫,潛龍幫那麼多堂口,他能燒儘不成?”全力救火。那火勢雖大,但四處並無房屋,遠波及不到旁人。
正值救火時分,卞靈忽見師兄曲三風舉止怪異,好似在火中祭煉某一掌法。於是心道“師兄這掌法,好似不是紫霞宗的。我且偷偷看看。”於是藏在暗處,偷偷觀察。
卞靈自看不出所以然來,但卻見曲三風麵色狂喜,似收獲不小。隨即卻露出不滿足的神情。於是竟暗中,去尋常住宅縱火。
林塵嗤笑道“你這紫霞宗,似也不怎麼正派嘛?”卞靈滿臉通紅,卻無處辯駁。林塵問道“那你怎不為我解釋解釋?”
卞靈急哭道“我確有想著,為你解釋一二。但…但…劉哥哥不肯。這事我先與他說了。他說‘曲師兄定是走火入魔,邪火攻心,一時做出糊塗事來。倘若此事外傳,紫霞宗名聲不保,極多不利。不如就當做是林塵做的。’我糊裡糊塗,便聽信了。現下想來,卻有極多不妥之處。”
林塵心道“雲前輩話中,對那正道門派,似甚是推崇,在我看來,卻也不過如此。”將卞靈嘴堵住,外出散心。
卞靈說明緣由,自也再不敢指望林塵搭救,一個人在廟中抽泣。
正行間,林塵忽是想道“呂追魂今日舉行蒙麵比武,勢要抓我,如今天色尚早,留此處也無益處。我何不去瞧瞧熱鬨。”便既出門,沿路專走偏僻岔路。
行至源鄉江,果見江麵上,有一艘巨大輪船,船上擺設比武高台,數位臉戴麵具的武者兩兩比武。
你一招來,我一招去,見招拆招,鬥得好生熱鬨。江邊右側百姓聚攏,紛紛為那比武喝彩。因江麵寬敞,輪船靠右,導致左側江道,看不清蒙麵比武,反而行人極少。
林塵行於左側間道,心道“那呂追魂許下海口,要三日內抓我。如今已是第三日,若抓不到我,我且看你這四品天官,臉往何處放。”心中又想“哼,世人皆以為我會蒙麵,我偏偏要以真麵目示人,偏偏要來了又走,你們又能奈我何?”
反其道而行,反而大搖大擺,自信飛揚行至街邊。果不見有人注意,待他興致耗儘,覺得無趣,便又原路折返,趕回荒山破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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