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過得很快，陳橘大多時候跟在媽媽旁邊，就算沒有爸爸的提醒。
看著她有些時刻強忍淚水的樣子，她總是看著床上的母親，或許是因為以後不會再見到了，因為她最愛的媽媽走了，因為深刻的情感聯結被硬生生斬斷。
所以就算每次看到，會泣不成聲，聲音沙啞。還是會陪在，陪在身旁，緊握住那冰涼的手。
今天並沒有什麼事，隻是請人念著誦經，做法事，禮堂廚房井然有序備菜。
房子裡沒有人去和顏悅色去交談，避諱著主人家。氛圍是凝重的，是低氣壓的。
陳橘到處晃蕩著，最後回到那間小房子裡，陪著媽媽，也在看著被白布蓋上的外婆。
手上握住媽媽的另一隻手，思緒回到小時候與外婆相處的點點滴滴。
看著和藹慈祥的奶奶，就這麼離開，不像以為招呼上來，對於外婆的記憶，到後麵就不是很深刻了。
隻是她清楚知道外婆對她們的關心和愛護。慢慢的，動容，眼睛也儲滿了淚，開始抽噎起來，淚水慢慢溢出，順著鼻翼臉頰滑過，陳橘故意伸出舌頭想嘗嘗在思念去世的人留下的淚水味道。
又鹹又苦味道果然不太好。
陳橘眨著眼睛，淚水占滿瞳孔，視線模糊。
有時候悲傷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或許因為這個，也可能因為那個。
白天，大家都去上學了，沒有同齡人聊天說話，陳橘在空下來的時候，玩弄著手機，看著網絡小說打發時間。
甚至還會特意去分析劇情點和比較有趣、深意的句子，為以後自己動筆積累素材。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爸爸早早地在一中學校門口老地方等著，兩個人都很快來了。
陳橙從聽到這個消息，到現在，心情很難說出到底什麼感覺，很難過，很悲傷嗎？其實也並沒有。
她在學校有想過這個問題，情緒確實不像那種常見悲傷哭嚎難過的心情。
我是怎麼了呢？外婆不好嗎？她很好，很愛我們，不是嗎？可是為什麼我甚至哭不出來呢？情感淡漠嗎？冷漠嗎？
是嗎？……
等到晚上回去，陳橙和妹妹透露了自己的心事。
隻是等她話音剛落，陳橘就抱住了姐姐，一個用力的，充滿安慰的擁抱。
一下子，隻是那一瞬間，陳橙眼睛有些發酸，眼裡瞬間沁滿淚水。
“可是為什麼呢，我都覺得我有點冷血。嗚嗚嗚”
陳橙一邊說著一邊抽噎著，真的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自責。
抱著陳橙，手還在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脊，隨後她捂起姐姐的臉頰，溫熱的手指摩挲著她被滿是淚痕的臉頰。
“姐姐，真的沒有。在這種生死離彆上，有一種說法，因為對於外婆的離世太難過了，身體對你做出的保護機製。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無法用哭泣表達自己的悲戚，不用覺得自己冷血，不用自責，因為你的情況並不少見，所以不要哭了，你和我一樣，都是人，都是有溫度的人。”
兩個人今天一起睡覺，陳橙雖然身為姐姐，儘管大部分是在成為陳橘的榜樣，開導引領她，但是偶爾也會向妹妹暴露出自己的脆弱。
今天的夜晚的胎兒形睡姿是陳橙最不安的樣子，陳橘大字模樣看出她的安逸。
來到外婆下葬的那一天，一家人早早起床，來到了外婆家裡，準備幫忙，左鄰右舍的村裡人都來幫忙，天還黑黑的，廚房裡汩汩冒著熱氣，加急做出早飯。
天漸漸亮了起來，各地趕來的親朋好友都攜帶禮品、禮金、挽聯、花圈參加葬禮，每來一撥人，靈堂外麵的人都會放一條鞭炮。
然後一撥撥人進去靈堂，隨著裡麵道士的做法呢喃聲，然後看見自己的舅舅、姨媽和表哥姐等人每等一波人進來，都會半跪下來表示自己對前來參加吊唁的人感謝，自己和姐姐披麻戴孝跟在後麵學著。
然後這一流程做了很長時間，轉眼間來到中午吃飯，遠道而來的賓客入席吃飯，一道道飯菜魚貫而入被端上來。
沒過多久，禮堂又響起敲鑼打鼓的聲音，等到大家都吃完，聲音越來越大。
人都聚在一個大的祠堂空地操場上，上麵已經放置著各種白事挽聯花圈，旁邊還聚著些小孩子。
小路兩邊擺著小小型煙花桶，一直到大馬路上，長長的路，是等下外婆要走的路。
漸漸的，擺放在靈堂的棺材被數十個青壯男子舉著長木頭夾著搬出來，前麵的人敲鑼打鼓開路，前麵有個敬重的老者，在前頭用著一口家鄉話說著些什麼，後麵孝子孝女呼應著“好哦”。
來到空地，孩子們早已經將花圈撐起在前麵架著，大人們燒火盆。經過一會後，在齊心協力下，又一次被抬起棺材，來了一個人帶著嗩呐。
隻是那一刻，嗩呐響起，鑼鼓喧天，浩浩蕩蕩。
“孩啊，走走走。去上麵就行了。”
“走走走。”
一路的陸陸續續鞭炮響起，這一段不短的路，這陣勢讓每個人油然而生一種莊嚴的感覺。
到了下午，什麼都慢慢結束收尾了。
爸爸送陳橙回學校，一路上，陳橙沉默不語。到了校門口，爸爸出聲“橙子啊，不要太難過了，死者既去，過好當下。”
來到她麵前，從兜裡掏出點零錢給她，“好了，去讀書吧。”
就這麼看著她離開視線，看見她突然回頭，朝這邊用力揮手，帶了點笑容。
自己也揮手過去，陳橙離開，爸爸還在原地不動，看著這個大門，回想著剛剛的場景，心中倒是百感交集。
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就是需要學會接受每一個人的離開，接受每一個人的到來
就像子女與父母的關係，就是我們看著你們漸漸長大，漸漸離開；而你們看著我們漸漸老去，漸漸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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