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黑白道人、軒轅第二是受命於張若塵潛伏入神界,出發前,就將他們的殘魂安排妥當。
絡繹不絕的神艦,沿三途河而來,抵靠忘川渡。
神壇降落到遠處的屍骨平原上,一道道魂影,從壇中飛出。
登上忘川渡的殘魂,都在做最後的留戀。
有人送彆,有人灑淚,有人相擁,有人高歌……
演繹人生最後的離合悲歡。
輪回無定,天地無情。轉世新生有太多不確定性,誰都不知需要多少世才能歸來?又或者,還能不能歸來?
時代已經不同,熵耀對宇宙的影響正在減弱,新的天地規則正在形成,將來彆說證道天尊級、半祖,便是想要成神都千難萬難。
一個大時代過去,一切都將回歸正軌。
血絕族長殘魂背負雙臂,器宇軒昂的登上忘川渡,掃視那些正在告彆親友的殘魂,冷傲而譏諷的道:“有什好告彆,輪回並非死亡,而是新生。若諸君有爭雄之心,下一世便再戰諸天。”
許多道目光投望過去,露出欽佩之色。
這才是真正心誌彌堅的強者!
麵對輪回,麵對未知,竟無一絲一毫的彷徨,如此坦然,如此自信。
“說得好!”
軒轅第二殘魂的鬥誌被點燃,揮拳高呼:”待我重修十三萬年,敢叫諸天下黃泉。”
“這話你可不能亂說,犯忌諱!”黑白道人殘魂小聲提醒。
蚩刑天乘坐一艘萬丈龍骨神艦,停靠到忘川渡口:“誰願意做本座兒子,來世必然證道成神,不會有任何轉世風險。”
八翼夜叉龍已有孕在身,就站在他身旁,並未阻攔。
征戰神界而死者,皆值得尊敬,撫養其新身,當責無旁貸。
血絕族長嗤之以鼻:“你瘋了吧?大家何等身份,做你兒子?”
軒轅第二一派倨傲之態,不屑道:“輪回轉世有極大的不確定性,投胎到哪,可不是你蚩刑天說了算。”
“就是,本神寧願轉世到尋常百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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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刑天肅然道:“誰說輪回就完全沒有確定性?你們修行多年,就沒有一個與閻無神有交情的?堂堂始祖,道法無邊,還不能幫你們安排得明明白白?”
忘川渡響起一片竊竊私語,有不少殘魂心動。
蚩刑天又道:“投胎到不滅無量家,這已經是你們下一世最好的歸屬。而且,賤內可是至高組成員極望的親姐姐,在宇宙中的地位屈指可數。”
頓時,一大群本就已經心動的殘魂,爭先恐後湧向那艘神艦,都想做蚩刑天和八翼夜叉龍的兒子。
就連軒轅第二也收起傲態,有些心動。
但,看見黑白道人那老鬼都鎮定自若,他自然是要穩住,不能丟份。
半晌後才是輕飄飄問道:“你不過去爭取一下?難得蚩刑天和八翼夜叉龍願意,投到這一家,必然第一世就成神歸來。”
黑白道人一副悠然之態:“輪回轉世到哪,又不是他們二人說了算,爭有什意義?你要知道,閻無神欠我鬼族天大的人情,本族長隻要開口,他豈能拒絕?”
“老鬼,你誤我!”
軒轅第二直接罵出來了,難怪黑白道人如此鎮定,原來早就想好出路。
軒轅第二立即火燒火燎的,前去尋找軒轅家族的神靈。
他也是有靠山的,後世子孫軒轅太昊已證道始祖。
血絕族長冷道:“投一世好胎有什用,修行看的是心誌和精神。有聖心者,不屈於人。有神心者,百折
第4256章當年的問題.
不撓。荒天,你說是不是?天下英雄,唯使君與絕耳。”
“你說是,那自然是了!”荒天難得露出笑容。
血絕族長道:“那我們一起上路?”
荒天輕輕搖頭,看向身旁的漁謠,欲要言語什。
“不必再言,我意已決。”漁謠眼神堅定。
“也罷。”
荒天看向白卿兒:“卿兒,就送到這吧!”
久久沉默後,又道:對不起,這一生是我錯了,下一世當做牛馬以贖罪。能能原諒我嗎?”
白卿兒等了一輩子的道歉,終於等到了,但她早就原諒了荒天,內心並無波瀾:“你做牛馬,謠姨怎辦?六道輪回,受六卷《命運天書》指引,懸於奈何橋上,由石北崖暫時執掌。我建議,轉世前,可借《命運天書》的力量,用命運鎖將你們二人的命運鎖在一起,當可羈絆一世。”
奈何橋,就是曾經的星天崖。
在時間長河上,天魔以奈何橋攻擊命運神殿大軍,但被張若塵以鼎碎之。
奈何橋的碎片,被收進懸於命運神殿大軍上空的六卷《命運天書》中。
都是一座崖。
是石天,將其重新凝結。
漁謠道:“沒必要如此刻意!若真有緣,自會在人海中重逢。”
“為何沒有必要?”
荒天展現出強勢的一麵:“你要陪我一起輪回,我又豈能負你?走吧,下一世,我帶你看儘紅塵盛景,人間煙火。”
血絕族長看著攜手而去的荒天和漁謠,那背影,猶如神仙眷侶,你儂我儂,哪像是共赴輪回,分明就是去遊戲人間,享受傾世之戀。
忘川渡,迷茫的灰霧和幽暗的死氣,這一刻彷佛都變得靈性和生動。
“他何時變得如此酸臭?故意氣我吧?”
血絕族長指著前方逐漸幽澹的兩道身影,反應過來:“不對啊,漁謠修為鼎盛,非殘魂之軀,她轉世乾什?她一個陣法神師,接近九十階的精神力,說不要就不要了?”
冥王很會安慰人:“父親莫要激動,你下一世,或也能在人間尋得真愛。”
血絕族長道:“那你陪為父輪回一遭?”
冥王拒絕:“不死血族還一大堆爛攤子。”
血絕族長自然是一句玩笑話,目光落到夏瑜身上,想了想,向她要來一支筆,與一頁紙。
寫完後,遞過去道:“我外孫帝塵,必定人性歸來,天也是鬥不過他的。到時候,你將老夫這封信交給他,他必不會負你。”
“族長,不必如此。夏瑜早非年輕之時,如今心中隻有重建不死血族之願景,哪還有半分個人情感。”夏瑜道。
血絕族長道:“彆跟老夫扯什年紀大了,你是老夫看著長大的,你在想什,我會不知道?你才多少歲?沒看見荒天那老匹夫都開出第二春?還說什紅塵盛景,人間煙火,一塊破石頭,他還成精了!”
將信塞給夏瑜,血絕族長再次向虛空中的永神海看了一眼,這才長長一歎,獨自走向灰霧中。
“收下吧!”
冥王目送血絕族長遠去:“族長一直待你如親女兒,自是不能看你孤獨終老。若塵若人性歸來,以他的性格,是絕不可能拒絕父親的最後請求。”
“父親!”血後趕到忘川。
但來遲一步,血絕族長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她看到了夏瑜手中信。“父親留給若塵的。”
冥王說了這一句,便轉身而去,登上神艦,趕往十翼世界。血後打開信箋看去:
“外公不願入輪回,不想死,不甘心啊!當然,並不是貪圖半祖境界的修為和一族之長的地位,而是,心中還有太多的放不下。”
“因為聯姻,外公一生有許多妻妾,或難談真愛,或劫中早隕,隻餘無儘悔恨。輪回之際唯有六子與夏瑜相送,卻遭荒天所欺。悲哉!哀哉!”
“外公一直在忘川等,就想等你歸來,見你最後一麵。”
“可惜啊,殘魂快散了,無法再等。”
“遙想當年,掛印辭呈大族宰,提戟孤影入天南哎,算了…不提也罷。罷了,罷了,不複當年衝冠怒,忘川有人欲斷魂……”
血絕族長在信上,將自己寫得極其淒然,充滿不甘和痛苦。
最後的時候,才是央求張若塵替他照顧夏瑜。
血後並不知道這是血絕族長在套路張若塵,看完信後,內心自責萬分,後悔沒能早些趕來。
原來父親一直在忘川等著。
最後,不僅沒有等到張若塵,連她都沒有等到。
她很清楚血絕族長一生是何等要強,若非痛苦不甘,怎會在人生的最後時刻留下這一封道儘悲涼的信?
“夏瑜,若塵若人性歸來,我必將這封信交給他。他外公……走得並不安詳……”血後哽咽,心情沉重。
夏瑜眉頭皺起,欲言又止。
安不安詳,這不是她敢說的,至少走得不安分。
羅生天向羅衍大帝和羅揮手告彆,走得很坦然。
隻可惜,商夏和鳳青漓死後,殘魂湮滅於離恨天的始祖劫波中,無法與他共赴來世。
世間,終究是遺憾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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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不久之後,是肯定要入輪回的,到時,世間可就隻剩你一人了!”
為助張若塵道法圓滿,無數修士都獻出神源,羅衍大帝也是其中之一。
羅並未在悲傷的情緒中沉浸太久,為羅女帝多年,她的心千錘百煉,極為堅強:“父親,你的元會劫還早,倒也不用急著入輪回,或許還有轉機。”
“你是指……”
羅衍大帝望向遙遠虛空中的永神海漩渦。
羅也望著那個方向:“再等等吧,他可是帝塵,是我羅的命中之人。堅剛不可奪其誌,天地不可亡其心。”
死族幾乎全族凋零,留在離恨天和地獄界的殘魂,也在死神祭下消散無數。
此刻的忘川,死族殘魂的身影少之又少。
七大人殘魂,在渡口邊獨立許久,並不是在等待什,而是想要看看死族能有幾人入輪回。
他很平靜。無人相送又如何?
相比於那些連殘魂都沒有留下的軍士,自己已經無比幸運。
玄古九目龍神的殘魂,飛在半空,催促道:“彆看了,走吧,就算此戰之後,死族無法再入上三族之列,至少我們輝煌過,榮耀過。”
“你說老師若知我一意孤行,將死族帶向滅亡。他會原諒我嗎?”
七大人有些蕭索的轉過身,沿三途河,走向灰海。
“末日祭祀下,誰敢反祭人祖,唯我死族!若非我死族舉族反祭,末日祭祀恐怕已經滅亡宇宙。擎天若還活著,當為我們感到驕傲。”湖觴老嫗的殘魂道。
一龍二人的殘魂走向灰海,蕭索而又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