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足足沉默了有半分鐘。
大家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見沒人說話,陸征便把之前的事全說了一遍,主要是對富貴和盧雷他倆說的。
因為其中有一部分,周喬知道。
“兵哥,安教授不就是之前搶救過伯父的那個老頭嗎?我記得他是省裡專家,醫術應該可以啊,曉燕嫂子這麼年輕,咋能治不好呢?”
“富貴你急糊塗了,沒聽兵哥說那是癌嗎?癌症目前是世界難題,省裡專家在它麵前也壓根兒不好使。”
周喬覺富貴和盧雷,兩人各自說對了一半。
相比胃癌、肺癌、淋巴癌什麼的,乳腺癌的凶險程度確實要低很多。
如果儘早確診,及時治療,未來完全有可能再活個十到十五年。
但前提是,你不僅得有那個經濟條件,還得能遭得起那份罪。
想到這,她乾脆直接問了。
“陸征,那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是不是安教授沒給出什麼好的治療方案?”
“何止,他看完報告直接就搖頭了,我再三追問,他才說太晚了。”
“可是我聽說得了這個病的人,也有能活上好幾年的,有沒有可能老教授更擅長神經內科,對普外科的疾病,經驗不夠豐富?”
“我也這麼說來著,結果他說經驗豐富指的是罕見病例見得多,像曉燕嫂子這種情況就是普遍現象。
我不甘心,就到漢大二院跟天兒哥打了個招呼,把報告都帶回縣城讓姐夫再給瞧瞧。”
此時此刻,李振國似乎成了黑暗中的一絲光亮。
可是他們也明白,這不過是他們心中對生命的美好期許罷了。
接下來,他們又商量了一個相對更實際的問題。
那就是要怎麼幫幫韓章這對夫妻。
盧雷的建議是拿錢,富貴的建議是出力,陸征的建議是兩樣都要。
隻有周喬的建議是讓他們先彆建議了,一切都等李振國給出意見之後再做決定。
由於大家情緒不高,在返回縣城的這一路上,全都各自眯著眼睛打盹。
睡沒睡著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這件事對每個人的內心觸動都很深。
尤其是周喬,她現在總算明白那些心靈雞湯存在的意義了。
它是用來幫助和寬慰那些內心不夠淡定,不夠從容的人。
古語有言眼中有塵三界窄,心中無事一床寬。
格局越小,情緒越糟。
而最後承受這一切的,就隻有我們這軀小小而又平凡的身體。
坐在行駛的大貨車上,周喬忽然覺得人生和開車其實是一樣的。
路不通就轉彎,心不悅就看淡。
所以她在臨下車之前,對著車上的所有人說了一句話。
“人活著首先要快樂,其次都是其次。”
也許是這兩天過於太奔波,周喬到家後就一直懶怠動彈。
連晚飯也是隨便扒拉幾口,然後就早早地睡下了。
今天夜裡,她又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周喬夢見自己和鄭曉燕一起走在勝利公園,而對方麵色紅潤,笑容燦爛,完全不像是病了很久的樣子。
她笑著說,“我要走了,去你曾經待過的地方。”
周喬剛想問她指的是哪裡,結果對方又說,“如果可以,你還願意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