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順笑著打圓場。
“兄弟,獎勵的錢財也不一定都是自己花掉。可以換成現金,由我們出麵,幫你把錢打給國內的家人。
咱們出來闖蕩,不就是為了給家裡多賺點錢嗎?”
“不需要,也沒必要!
我國內的所有親人,都被我親手殺了!”
桑青撂下這兩句語出驚人的話,黑著臉離開人群,向沒人的僻靜處走去。
桑青走了,我們所有人卻被他的話雷得外焦裡嫩,半天回不過神來,傻傻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全家都被他親手殺了?
這不是畜生的行為嗎?
這個人太可怕了,誰還敢跟他接觸啊!
這是大家的常態思維,我也在不少人眼中看出了恐懼與排斥。
可我並不相信,這是全部的真相,桑青應該還有我們不為人知的故事。
一個在戰場上還不忘感恩,冒著生命危險幫助我們救助傷員的人。你說他是畜生,我又怎麼會相信?
我給東順了一個繼續的眼神,自己則起身,向桑青所在的偏僻角落走去。
刺蝟看著我起身,也跟在我的身後,他怕桑青對我不利。
“你留下來,沒事的!
我相信他不會對我怎麼樣!”
我製止了刺蝟的跟隨,打算跟桑青好好聊聊。
我找到桑青時,他正頹廢地坐在地上,孤獨地在角落裡抽著煙。
看到我走到他身邊,他很驚訝,趕忙起身想要站起來。
我按住他的肩膀,坐在他身邊的地上,與他肩並肩。我伸手跟他要了一顆煙,等他替我點上。
我有樣學樣地抽了一口,“咳咳咳……”嗆得連連咳嗽。
“老大,你不會抽煙啊?”
“這不是想跟你拉近點距離嘛!
這玩意有哈好抽的,又嗆又辣,為啥還要叫香煙?”
“我也不知道有啥好抽的,心煩的時候抽一根,全當解悶。”
“聽得出來,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我對你挺好奇,想聽聽你的故事。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講?”
我夾著煙卷,笑著看他。
“也沒有什麼不能講的!
就是每次回憶起來,挺……挺紮心的。”
桑青表情有些痛苦,我沒有做聲,隻是默默地看著他,給他投去鼓勵的眼神。
埋在心裡的事兒,要說出來才能釋放,否則會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桑青用力地抽了一口煙,跟我娓娓道來。
“老大,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叫自己桑青嗎?”
“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
他苦笑道。
“這個外號是我在國內時自己起的,因為‘桑青’的斜音就是‘喪親’。
表示我的所有親人,都死沒了。
我的家在北方小縣城,很多人都和我一樣,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每個月兩三千塊的工資,餓不死也吃不飽。
找了個媳婦結婚,沒有要孩子。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證,要了孩子就更沒保障了。
雖然父母早逝,但兄弟姐妹一共五個人,親情仍在,平時的感情也不錯。
我的兄弟姐妹都是農民出身,過的日子比我苦。
某一天,我的一個哥哥,突然意外死亡。
我哥是在田裡乾農活時,猝死的。
這個哥哥跟我是雙胞胎兄弟,我們兩個人經常被彆人認錯。
哥哥死了,我回老家奔喪。
兄弟姐妹們聚集在一起,商量起哥哥的喪事。
不記得是怎麼回事,就把話題扯到了騙保上。
他們說我們一家人太窮了,一天到晚麵朝黃土背朝天,也掙不到幾個錢。
乾脆利用雙胞胎哥哥的死,騙取保險公司的保費,讓一家人都過上好日子。
因為我在工地上班,家裡人怕我出意外。這些年一直都在湊錢,給我買高保額的意外保險。
現在可以製造出我意外死亡的假象,再用哥哥的屍體去替換。
這樣,就可以騙取保險公司的保費了。
將來,我再整改一下容貌,換一個身份重新生活。
我原本是不同意的,但是兄弟姐妹們都希望我這麼做。
連我老婆也同意!
他們說,我的保費是他們湊的,我也要為他們想想。
道德綁架下,我無奈地答應了。
半夜三更,我們一家人去祖墳裡,把哥哥的屍體挖出來。找了個沒人的路口,製造出三輪車發生車禍的現場。點了一把火,把車子和哥哥的屍體都燒了。
然後由我老婆打開電話給保險公司,說我開三輪車出了車禍,被大火燒死!
為了演得逼真,能騙過保險公司和警察。
我老婆也坐在農用三輪車上,她把自己燒傷了。
最終,等保險公司和警察來了,老婆被燒傷,屍體被燒成黑炭,已成既定事實。
我們騙保成功了。
家人們得到了兩三百萬的保費,我卻成了被注銷戶口的黑戶。
在家人的要求下,我整了容,把自己吃成兩百斤的大胖子,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