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塵以八卦羅盤護體,退至殘破魂界的邊緣地帶,與玄鼎相距十數億裡,目光凝望遠方,內心的震動難以平複。
魂母何等之強大,能操控秩序的力量,以真理殿主的修為也隻能以死相拚。
但,對上石嘰娘娘,她居然毫無還手之力,肉身頃刻間碎滅,就連大世界身軀也裂成碎片。
魂母的神魂,融入進了血海之水。
但,一層層萬裡高的血海,卻被玄鼎牽引。
血水一縷縷被拉扯進鼎中。
玄鼎釋放出來的黑暗力量,化為黑色漣漪,在不斷磨滅血海中魂母的神魂和精神意誌。像是有成千上萬個嘶吼、慘呼、怒斥的聲音,從血海中釋放出來,蔓延進星空。
如萬魂哭泣,天地悲啼。
真理殿主手托馭魂鬼璽,於星空中,映照出一個個文字,以定住欲要逃走的魂霧,務必將魂母徹底鎮殺在此。
龍主定住身形,守在另一方位。
無論石嘰娘娘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態,是什麼樣的立場,目前他們都隻能選擇,助她一起,先磨滅魂母,消除隱患。這背後,存在驚天大風險。
涉及他們的生死,也涉及許多人的生死。
張若塵向真理殿主和龍主傳音,道:“可收取和鎮壓魂界破碎後的那些世界碎片!”
魂界的世界碎片,就是半祖的身軀碎片,有很深的研究價值。
離地心內核越近的世界碎片,價值越高。
其中一些世界碎片,像是擁有獨立智慧一般,正在向星空深處逃逸。
龍主打出神龍日月混沌塔,真理神主釋放一道道真理神光,牽引和收取世界碎片。在此之前,外圍的刀尊和阿芙雅,早就行動了起來。
就在張若塵也準備動手鎮壓一些世界碎片的時候,忽然,心神生出感知,雙目一凝,在遠處一層層緋紅色血浪中,看見了瀲曦的十魂十魄。
十魂十魄,宛若二十道纖瘦的幽影,長發飄飄,半虛半實,不斷被玄鼎的吞吸力量,向鼎中拉扯。
張若塵的目光,與瀲曦的神魂和神魄的目光觸碰在一起,感受到她的情感、情緒、意識。
真理殿主察覺到張若塵的情況有異,道:“彆被魂母欺騙了,她是故意在利用你,想要借此脫身。瀲曦早已魂飛魄散,神魂和神魄不可能還能保留下來。”
魂母的聲音,在張若塵腦海響起:“她的七魂三魄,乃是本座賜予。本座要避開元會劫難,避開天地法則,不僅要奪舍她的肉身,更要奪舍她的魂魄。張若塵,你若助我脫身,我便將她的三魂七魄還你,我隻要七魂三魄。”
真理殿主道:“彆受她的蠱惑,她若逃走,後果無法想象。”
魂母聲音再次響起:“張若塵,你真就不想試一試嗎?是真是假,你心中自有判斷。你身懷真理之心,沒有人騙得了你,除了你自己。”
“現在她的生死,就掌握在你手中。她是為了你,才會選擇回光明神殿。也是為了你,才會到血海中求我。你若見死不救,就太無情無義,必將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
另一個聲音響起:“不要相信她,她就是想要借你的手脫身。你能來到魂界,能夠出現在血海畔,我……我已經滿足了……”
這是瀲曦的聲音。
魂母道:“再多說幾句吧,就要生離死彆,有什麼心裡話,皆可講出。”
瀲曦的聲音,沒有再響起,顯然是洞察了魂母叵測的居心。
遠處,十魂十魄皆以幽憐苦澀的神情,遙望張若塵。
一切無言。
張若塵緊鎖眉頭,腳下出現一圈圈空間漣漪,向玄鼎和血浪所在的中心區域行去。
真理殿主恨鐵不成鋼,欲要出手,將他攔截。
龍主擋在真理殿主身前,道:“殿主,讓他去吧!這件事,終究需他自己來麵對,無論成敗生死,都是一場必渡的劫。我對他有信心!”
真理殿主深吸一口氣,道:“姓張的,就沒有一個令人省心。”
真理神光從真理殿主身上噴薄而出,如同神陽照耀星空,衝擊在層層血浪之上。
令真理殿主失望的是,血浪中的十魂十魄,並沒有因此發生改變,說明這不是魂母的幻術。或者,幻術高明到,連她都無法破去。
越是靠近血浪,張若塵身上承受的神力、詛咒、空間擠壓、神魂侵襲,就越恐怖,如同立身於風雨飄搖之中,處在天塌地陷的境地。
近距離對望,瀲曦的十魂十魄齊齊搖頭。
魂母的笑聲和蠱惑之音,綿綿不絕。
“彆在這裡礙事,趕緊滾。”石嘰娘娘的聲音,從一層層血浪的內部傳來。
“我想試試。”張若塵道。
“憑你現在的修為?血浪中的每一縷神勁都能令星空旋轉,令時空坍塌,你敢觸碰,必會將你碾碎。我不可能因為你的婦人之仁,停止催動玄鼎,給她逃走的機會。”
石磯娘娘話音剛落,玄鼎中,一道黑暗漣漪穿透血浪,擊中張若塵。
“嘭!”
張若塵倒飛出去數十萬裡,一口鮮血,從嘴裡吐出。
“娘娘不必手下留情,全力催動玄鼎便是,若嘗試都不敢,若就在眼前之人都不救,這是何等之懦弱?人生得留下多少遺憾?”
張若塵在腦海中反複思考過,若被困在裡麵的是龍主,是風岩,是小黑,是項楚南,甚至是閻無神、血屠,自己都很有可能會拚一次。憑什麼,要放棄瀲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