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工作上的事情,我哪裡懂?”董洪成前妻推脫道。
“你們要問也是問他學校那邊啊,我都好久不跟他聯係了,行了,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嗎?等一會兒我爸媽就要把孩子送回來了。”
“我不想……這些事情影響到孩子。”
“你還沒告訴你兒子他父親的事情?”靳樹禾追問了一句。
“他還那麼小!他能懂什麼!難道你們會那麼小的孩子,接觸這些事情嗎?”
提起孩子,女人一下子有些激動起來。
秦文偷摸摸地用眼睛覷著身邊的靳樹禾。
他的檔案,重案組的每個人都看過,雖然大家從不提起,但他曾經的事情也都不是秘密。
巧了……你麵前這位就是年紀很小的時候,麵對一堆可怕的事兒的。
靳樹禾沒有被她的情緒影響,等她稍微平複些,繼續一板一眼地把要問的全都問完。
等上車時,秦文回想著他剛才的樣子。
心說,真是個審訊的好苗子,主打一個油鹽不進啊!
乾他們這一行的,忌諱情感太豐富的,因為一旦情感占了上風,理智判斷自然會往有傾向的那邊偏移,這是人之常情。
可無論是什麼案子,受害者或者被走訪的人,有多麼的可憐,他們作為執法者,也要秉公處理,不能被情緒左右。
但同時,也不能完全沒有感情,他們做這個是需要一些熱血,需要一些共情的。
看到的黑暗麵太多,如果沒有情感來支撐著自己,很容易被黑暗吞噬的。
目前看來,靳樹禾表現得很好。
他既有新人的衝勁兒,但又不會被人牽著走,邏輯極強,抗壓能力也好。
無論他麵對的人是什麼情緒,他總能按照自己的節奏進行下去,從不自亂陣腳。
“你在學校實踐課成績不錯吧?”秦文側頭問道。
“還好。”
“你不會被麵對的人的情感變化影響嗎?”
靳樹禾想了一下,認真道“無論對方的情緒有任何的轉變,都一定是有原因的,是高興是悲傷,是緊張還是有所隱藏,因為心裡有了變化,情緒才有變化。”
“對方情緒有變化,雖然有時候會影響問話進程,但也能給我們信息,一定有原因才會造成當時對方情緒的轉變,也算是……了調查方向?”
靳樹禾老老實實像上課回答老師的問題一樣,整理下思緒,儘量簡潔有條理地講明白自己的看法。
“……謔!課本實踐結合啊!”秦文聽他的標準闡述一愣一愣的。
“放鬆點兒,我不是你老師。”
“我在車裡抽根煙行吧?”
等紅綠燈的時候,秦文轉轉脖子,詢問道。
“沒關係,我不介意。”
“說你機靈的時候你也真機靈,說你呆的時候你也是真呆……”秦文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評價他。
“你剛才說的都沒有錯,但也分時候的,不是所有的被詢問人都心虛,都能在逼問下吐出點兒什麼來。”
他拍拍靳樹禾的肩膀“尤其是一些受害者的家屬。我們態度一旦咄咄逼人起來,或是稍微強硬些,在他們眼中,可能就已經把我們警務人員,放在對立麵兒了。”
“尤其是一些正在痛苦中的家屬,潛意識裡會覺得我們與他們不是一條心,這樣他們會下意識與我們對抗。”
秦文往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所以,有的時候在對方表現出情緒時,我們表達出同情理解關切,這些正麵態度後,對方可能會情緒平穩下來,回想起更多事情。”
靳樹禾認真地聽著,點點頭“我記住了。”
“沒事兒,挺不錯的了!前一段時間故意傷害那案子,齊思朗跟著老陳去走訪的,那家有個殘疾的老媽,哭得可憐,還沒問完呢,齊思朗自己跟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了。”
秦文拍拍他的肩膀,按滅了煙繼續往前開。
“大姑奶奶她們那組,姓呂那姑娘你知道吧?剛來的時候,沒憋住氣,和犯案人的家屬吵起來了,吳副隊在旁邊拉都沒拉住,“啪”一下,猛拍桌子揭竿而起,給吳副隊嚇一哆嗦……腦血管差點讓她震開!”
秦文擔心他有心理負擔,給他講著以前亂七八糟的事兒。
“然後呢?”
“然後?然後吃了個處分唄,咋的,還能給她發個錦旗,表揚她嫉惡如仇,罵得好啊?”
“私下誇誇就得了……我胡說的!彆學啊!”秦文趕緊找補。
“那可真是小辣椒~”
“你喜歡呂姐?”
“嘿!”
秦文被靳樹禾如此直接的一問,搞得腳下差點失了分寸。
“咋又開始觀察我了?”
秦文歎了口氣“人家不喜歡我,我曾經單戀人家那麼漂亮一朵花。”
“現在呢?”
“現在太熟了,沒感覺了。”秦文回答得也實誠。
“誰跟你一塊兒生活,應該挺累吧,你天天睜開眼睛就琢磨人家。”
靳樹禾一愣。
他確實是想著梨阮姐,但梨阮姐在想什麼,他一無所知。他的直覺,學到的知識,在梨阮姐麵前全都失了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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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秦文因為剛才被他點破了心思,有一點點不爽。
“你生活中總這樣,可怎麼討人喜歡啊?”他隨口吐了句槽。
忽地,感覺坐在副駕上的人,腰板兒都挺直了。
“我……”
“啥?”
“我真的,很不討人喜歡嗎?”
秦文……
不是,怎麼突然在這句話上較真了呢?
“我的性格,是不是有問題。”靳樹禾其實一直都這麼覺得。
原來在聽梨阮姐開玩笑似的,和自己講高中時候,趙靜怡好像喜歡過自己的事情。
說趙靜怡覺得那個時候的性格無趣又很呆。
當時靳樹禾並不在意,他並不在意趙靜怡對自己的評價,也根本不會因為彆人的評價,而想要改變自己什麼。
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