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啊……魚小姐。”陸子仁和於羽從房間裡走了出去,給四象一個獨立思考未來的空間。
看著遠處漸漸泛起魚肚白的天空,於羽咳嗽了一下,“那不是褪黑素吧?”
果不其然,陸子仁苦笑了一下,從嘴裡吐出兩顆藥丸,隨口吐在地上用腳踩進泥土裡。
“不是,這是卡馬西平,她雖然穩定了不少,但依舊是精神病。”陸子仁將煙摁在地上熄滅,從口袋裡拿出藥瓶上的標簽遞給於羽,“她經常夜不能寐,會吃點褪黑素,還有安眠藥,有時候也會有癲癇的症狀,所以就買了點。”
於羽點了點頭,她對這些不了解,也就沒說什麼,“我是在騙她,她可不明白自己的狀態,這樣也挺好,起碼……讓自己不再背負一個精神病的稱號。”
“糊塗的小姑娘而已,也比你大不了幾歲,怎麼糟心事都讓你們遇上了。”陸子仁又點起了一根煙,隻不過剛抽上一口就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好一會,他才繼續開口,“如果她能同意,到時候我會想辦法給她一個相對安全安靜地工作,當當超市收銀員什麼的就挺驕傲,我以前的老夥計在乾連鎖超市,安排輕鬆點的位置應該不成問題,我也有理由不在這裡看什麼電纜了。”
於羽笑了笑,將口袋裡的氟呱啶醇交給陸子仁,“我是用不到這個了,之後你給四象用吧,可能用得到。”
陸子仁接過藥,又苦笑了一下,“說不定我也用的上,她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家夥都快把我也逼瘋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許久之後,一抹陽光才透過晨霧照在了小樓上。
於羽首先打破了沉寂,“陸叔,四象曾經告訴過你關於我的事?”
緩緩吐出一口煙,陸子仁沉吟了一會,又歎了口氣。
這似乎是他習慣性的動作,仿佛抽煙和歎氣已經是常態一般了。
“都是胡言亂語而已,你要聽也無妨,反正離天亮還要一會……”將半根煙一口氣吸儘,任憑煙在肺中滾動,“那我就告訴你好了。”
……
五年零三個月之前的一個下午,陸子仁無聊地坐在台階旁抽煙,突然間,電話響起,心情極差的陸子仁皺著眉頭接了起來。
“老陸啊,醫院這裡跑出去一個病人,好像往你那裡去了,你幫忙留意一下。”
醫院安保隊長的聲音很急切,而且似乎正在奔跑。
掛斷電話,陸子仁不屑地將煙叼在嘴裡,自言自語,“又來了,今年跑出去仨了……不是老頭就是老太太,真不知道你們這些醫院保安乾什麼吃的……”
手電的光亮將殘破的泥路照的不清不楚,坑坑窪窪的地麵上滿是汙水,顯然是剛下過雨。
“……”將鞋上的泥巴在樹上蹭掉一點,陸子仁的心情更差了,淩晨的林子深處本來就又濕又熱,下雨過後蚊子飛虻就更多了,就剛才那一會的時間他就被咬了三四個包。
好不容易走出泥巴路來到水泥路,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不知何時,煙已經隻剩下了濾嘴,想要再點上一根卻發現煙盒已經空了。
沒有了尼古丁刺激,陸子仁罵了一句這該死的工作之後,轉頭便走。
“鬼地方路燈也沒有,精神病跑了和我一個管電閘的有什麼關係……你們的工資都是拿著擦屁股的是吧?”
十分煩躁的陸子仁將煙盒隨手一扔,抱怨著各種煩心事。
不說世界上,單單隻是羌水精神病院就暴露出了這麼多的人性和不公平。
身患重病的老人被子女拋棄,沒有資本的父母被迫將孩子送進這樣偏僻的鬼醫院裡。
原本以為這裡的工作輕鬆,可剛轉到這個崗位,精神病院的病人居然接二連三地往自己這裡跑,這都三回了,每次都是自己給送回去的。
這些不乾活的懶漢……
“哢嚓”正當陸子仁準備回去喝兩瓶啤酒,不再關顧這件事的時候,從小路的拐角,傳來一聲樹枝這段發出的輕微響動。
“嗯?”轉身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病服渾身濕漉漉的姑娘臟兮兮地站在那裡,似乎是對自己的存在感到了驚訝。
愣了一會,陸子仁一拍腦袋,搖了搖頭,二話不說就快步走了過去。
懶得廢話什麼,早點把她送回去自己就能早點回去洗個澡把一身汗給洗一洗。
可顯然,這個逃跑的病人和先前的兩個人老人不一樣……
出乎意料地,她見自己想抓她,一下就反應了過來轉身就跑,就像一隻受驚的野兔。
但陸子仁顯然更習慣這泥地三兩步就追了上去一把就拽住了她的手臂。
“放開我!”無論怎麼掙紮,她都沒辦法掙脫,就像無法掙脫這個她所迷茫的命運。
原本她應該知道自己是誰,自己為什麼會身處醫院的病房,可就在昨晚,那個屬於自己的名字徹底被四象給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