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冰冷,遼闊的水麵,向上是無儘虛空。
向下是滿河屍骨。
慘綠色的鬼火,宛若雲團,飄浮在一座座水麵屍山上,永恒不變的燃燒。
“嘩啦!”
水麵被破開。
一艘黑色陰船,從千米高的屍山旁邊航行過去,船體扁長,如一口方形鐵棺,顯露在水麵的,就有兩百餘米高。
陰船的黑色陣法光幕層中,張若塵背負雙手,站在船頭,凝望前往。
這艘渡船,是聞褚憑借黑暗之淵閻氏的關係,從無常鬼城的一位大神那裡借來。駕船的,乃是一位無上境大聖,名叫奴藍,是無常鬼城俗世一等一的大人物。
今夜渡河,走無常鬼城的空間蟲洞,最快明天早上,就能到達黑暗之淵。
血屠站在張若塵身旁,心中的激動情緒難以平複,道:“師兄不愧是俗世神話,居然讓閻羅族都如此重視,派遣真神前來接應。我血屠縱然拜師神尊,都不曾有這樣的待遇。”
在見到聞褚的那一刻,血屠對張若塵的佩服,已是達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閻羅族何曾如此重視一個聖境修士?
這更說明,此去黑暗之淵是要辦大事。
辦大事,才有大機緣。
而張若塵願意帶上他,足以說明這位師兄是對他情深義重,將他真正當成了自己人。
張若塵眼神凝重,道:“去將聞褚真神請過來。”
“好,這就去。”
血屠轉身,剛好看到般若神女邁步走來的身影,忽然渾身血肉一緊,低著頭,沿陰船邊緣快步而去。
見般若神女沒有動怒之色,沒有叫住他,甚至都沒有看向他。
血屠心中甚是詫異,不禁暗暗猜測,難道自己白天胡言亂語講的那些,竟是真的?
不敢多想,不敢多言。
般若神女畢竟是破境成了神,而他血屠還沒有渡神劫,修為差距擺在眼前,不認慫不行。
“我以命運之道推算,今夜禍擇三離,大凶之兆。”
般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若塵終究是阻止不了般若和小黑,他們一起登上陰船,寸步不離,同時也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黑暗之淵。
張若塵眼睛微微一眯,道:“我也推算過了,今夜無吉。看來,還是走漏了風聲,就是不知凶險來自何方?我們現在退回七冤聖城,來得及嗎?”
張若塵雖有無極聖意,可是,與般若這位精通推算的神靈比起來,卻還是差了不少。
般若輕輕搖頭,目光銳冷,道:“這艘陰船上,有四尊真神,就算凶險再大,都可闖上一闖。退,隻是避一時風浪,風浪依舊還在,不會因你退而消失。進,才能乘風破浪。”
張若塵眼中,閃過一道異色。
今夜的般若,身上哪有一絲柔弱,那股無所畏懼的氣度,足以讓天下修士心折。
腳步聲響起。
聞褚走了過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與他同行的,還有奴藍。
張若塵道:“這艘陰船上的修士,不可靠。”
聞褚動容。
奴藍既是無上境大聖,也是九劫鬼帝,冷聲道:“若塵公子是什麼意思,莫非懷疑本帝座下的修士有異心?”
張若塵道:“這艘陰船上,一共三百七十五位聖境修士。閣下能保證,他們每一個都可靠?”
“他們每一個,對本帝都忠心耿耿。”
奴藍甚是不滿,躬身向兩尊神靈般若和聞褚行禮,道:“二位真神放心,奴藍敢保證船上沒有任何修士泄密出去。但凡出現一點意外,奴藍自然是無顏麵對真神,當自焚在這三途河上。”
聞褚當然是相信奴藍,正要詢問張若塵發生了什麼事。
忽的,張若塵的臉色猛然一白,皮膚快速乾癟,身體向內凹陷。
“是詛咒的力量,噬血咒!”
聞褚怒然大吼,想也不想,第一時間體內爆發出浩蕩神氣,將張若塵包裹,欲要阻隔玄妙詭異的詛咒之力。
但,噬血咒太強大,連陰船的神紋和陣法都擋不住。
聞褚想要保護張若塵,可是卻發現,隻是刹那過去,張若塵已是骨瘦如柴,體內血液大量流失,像是要變成一具焦黑的乾屍。
般若則是比聞褚還要先一步出手,撐起真我之門。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奴藍,被聞褚和般若爆發出來的神力,震得飛了出去,墜落到陰船的角落,無法站起身。
“吼!”
張若塵身上,金色神光大漲。
一道驚天動地的虎嘯,從他體內爆發出來,將不知從哪一方位傳來的無形詛咒之力,衝擊得散開。
便是般若和聞褚這樣的真神,聽到虎嘯聲,也是神魂震顫,眼前微微昏黑。
趴在遠處地上的奴藍,更是暈死過去,七竅流血。
九劫鬼帝也承受不住葬金白虎一吼。
“嘩啦啦!”
空氣中,出現一根根比發絲還要纖細的血液紋路,交織成網,流動向張若塵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