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以前是聲名最盛,國力最強,號召力最大的一國,八百諸侯都來朝見,行臣子禮。
可現在不行了,經曆數代衛王的作踐,衛國的名聲已經徹底臭了,就連西陲的唐國都後來居上,成了士人一展抱負的樂土。
而衛國隻剩下濫殺無辜,屠戮忠良,擅用陰謀詭計的印象,新王登基發布了數道求賢令也沒召來多少士人。
他們當然不介意去死,可死也要死的有價值,死在瘋子手上不僅留不下什麼好名聲,反倒會被認為愚蠢。
士人效忠的是明君聖主,而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瘋子。
可衛王瓏的求賢令寫的情真意切,又反複隱晦地聲明自己沒有瘋病,對待大才必定以禮相待,高官厚祿指日可待。
他同時也曖昧地表示之前朝堂被屠殺殆儘,現在非常缺人,隻要你肯來,多個官職虛位以待。
雖說顧慮重重,可總有人願意冒險,幾番糖衣炮彈下來,衛國也招到了幾十人,勉強維持國家的運轉。
而現在,衛王瓏穿著象征王權的冠冕,向上天承認自己的失德。
他特意偷偷下令一定要簡陋,不要用太好的禮器和貢品。
崔祁那等神仙手段,他的話衛王不敢不聽,可不祭祀拿什麼安穩人心?
王陵被盜不是說兩句就行的,他本來也不是正統,必須借著此次機會收攏人心。
自從衛國國力倒退,已經有快百年的時間沒有舉行祭祀了,衛王瓏下令百姓也可以來觀賞祭禮,應該有人反駁的,但能反對的人都死了。
伴隨著大雅的樂聲,衛王瓏深刻反思了曆代衛王的錯誤,特彆強調了要招賢納諫,改變浮誇和人人自危的風氣,重新恢複天子後人的榮光。
“有卷者阿,飄風自南。豈弟君子,來遊來歌,以矢其音……君子之車,既庶且多。君子之馬,既閒且馳。矢詩不多,維以遂歌。……”
樂曲悠揚,衛王瓏沒有選直接歌功頌德的詩篇,而是選了卷阿這首描寫和諧景象的詩歌。
他的用意很明顯,以後衛國就要走和諧發展的道路,重用士人,發展經濟,爭取大家都過上好日子。
下麵的百姓聽不明白詩歌到底什麼意思,但看衛王瓏瘦瘦小小一個,都要撐不起冠冕。
冕旒遮住了他有幾分類衛王璧的相貌,聲音清稚可愛,不由得令人想保護他。
而且他也做出了自己的承諾,崔先生曾給他留下一個策略,與之前的衛王撇清關係,再畫餅充饑,給大家希望。
唐國也是這樣做的。
本來崔祁是想直接離開的,衛國沒什麼拯救的可能了,可衛王瓏淚眼汪汪地看著他,他也不好意思起來。
“我隻有一個辦法,儘量和之前的衛王撇清關係,再畫大餅給民眾。”
衛王瓏不解“先生,什麼是畫大餅?而且我本就不是王族直係,如何敢撇清與之前衛王的關係?”
“簡單來說不是抹黑前任,而是隱晦地表示我和他們不一樣就行。至於大餅則是告訴民眾,你能給衛國帶來好的改變。”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相信你會改變衛國的。我終究是個外人,也沒什麼經驗可教你,好好學吧,唐王也不是一開始就遊刃有餘的。”
崔祁說完就離開了衛王宮,姬琮當時蹲在那裡神色空洞,完全沉溺在自己的情緒中不可自拔。
衛王瓏,不,那時他還是姬延壽羨慕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他逃離了這個令人壓抑的地方,處處彌漫著血腥和腐臭的牢獄,可自己卻要被囚禁一生。
舉行祭祀是很累的,要穿著厚重的冠冕站六個時辰,期間還得禱告獻禮,天氣炎熱,人人大汗淋漓,唯獨衛王瓏不能喊累,他必須得堅持下來。
所幸他的努力是有回報的,有讀過書的士人向大家解釋這場祭祀的含義。
重點是之前我們錯了,以後一定改和大家不必再提心吊膽,現在的衛王精神和身體都是正常的,不會隨意殺人了,大家都能安居樂業。
這一招是後世常用的公開演講,不過現在來看還是新鮮事物,畢竟沒有那個君王認為自己是和百姓共天下,大家都是和士人貴族和宗室共天下的,輪不到窮苦貧民發聲。
崔祁的話給了衛王瓏靈感,他原本出身小吏之家,自然比出生宮廷的公子更了解民眾的力量,若能得他們相助,自己不僅能坐穩位置,也能推動改革變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