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珣走進寢宮,一口閃著寒光的匕首直衝她麵門而來,她手上沒有武器,隻能甩出腰間的印綬砸向匕首。
銅製的印綬沉重非常,輕薄的匕首被砸的卷了刃,公主緗冷聲道“大王,請。”
她扔下匕首,從身後拿出口軟劍,再次發起衝刺,劍珣也是從沙場出來的,她扯下頭上的發簪,抓過每一樣可用的物品來格擋公主緗的攻擊。
兩人僵持不下,劍珣年少,氣力充足,公主緗老辣,技巧為先。
她們的打鬥聲並沒有引來侍衛和宮人,劍珣心下奇怪,但這樣的生死一刻,她不敢分神。
“掌司,何必如此?”
劍珣憑借在斥候那裡學到的步伐躲開了公主緗的攻擊,她還可以更輕盈的,隻是王袍寬大,不如勁裝閃轉騰挪方便,這才被割破了衣袖,整潔的發髻也淩亂不堪。
公主緗沒有停下攻擊,她的聲音更加嘶啞“我不想死。”
若不是為了活著,誰會甘願隱匿在黑夜之中?她已經是個死人了,卻也不想再死一次。
劍珣心下了然,她一狠心,把發簪直直地投擲了出去,正中公主緗麵紗下的臉龐。
金子的發簪鋒利非常,公主緗的臉頓時血流如注。
她並沒有停下,反而摘下了麵紗,那是一張疤痕縱橫的臉,怎麼看都看不出她原本的容顏。
索性唐王也不在意,她拽下脖頸上的項鏈,大顆大顆的珍珠灑落下來,她很心疼,這是她母親留下的遺物,隻有越國才有這樣的珍珠。
不過生死麵前,再珍貴的首飾隻要能換命就好,她用投飛刀的手法一顆顆打了出去,公主緗頓時慢了腳步。
從決心為母親報仇的那一刻,劍珣就開始學武功,沒有師父,她便日日用石子練習準頭,是以她的手很穩。
珍珠嵌入體內的感覺並不好受,公主緗死死握著軟劍,腿上卻沒了力氣。
她不甘地笑了“大王果真適合這個位置。”
她掌管千麵司,自然知道劍珣不離身的項鏈是母親的遺物,平時珍愛非常。
沒想到今日,為了活命,她居然把珍珠當暗器隨手投了出來!
若是尋常人,定然是不舍的,而後錯失戰機,但為王者當當機立斷,她做的很好。
劍珣笑笑“掌司放心,我是唐國的主人,自然也是千麵司的主人。”
她依舊呈防禦的姿態,麵上卻是鬆弛的,公主緗終於倒了下去,幾顆珍珠射進了她的胸口,一旦這口氣消散,她也就撐不住了。
“那日大王要你親手殺死那個探子,大王為何不動手?”
公主緗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她身上滿是細小的血洞,杏色的衣裙也被血浸透,可她還沒有死。
劍珣想了想“竟是此事嗎?我那時是太子,怎能逞匹夫之勇?他該死,但由我動手的話太抬舉他了。”
聞言公主緗哈哈大笑,她的笑聲也很嘶啞,像是壞了的風箱。
“好,好得很。”
公主緗沾了血抹在她受傷的臉上,在燭火的映照下,更像是惡鬼了。
劍珣可不會那麼輕易地被嚇破膽子,她第一次殺人都沒有像新兵那樣吐個沒完,反而是軍糧讓她破了防。
見公主緗徹底失去反抗之力,劍珣撿起發簪,束好發髻,又一顆一顆地拾起染了血的珍珠,她笑道“掌司,我要把珍珠取出來,可能會很痛。”
她雖是笑著,可語氣卻不容置疑,公主緗歎道“不能等等嗎?”
“為何要等?公主緗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劍珣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她珍愛這串項鏈,可公主緗卻逼迫她打散了珍珠,這對她來說是極大的侮辱。
從血肉中挖取珠子簡直稱得上酷刑,公主緗渾身都滲出了冷汗,劍珣的手很穩,她在軍營也做過給中箭的將士取箭鏃的事情,因而做起來還不算生疏。
等珍珠都取完,已經二更天了,公主緗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劍珣喚來宮人“把她安葬到公主緗的墓穴去,不要聲張。”
宮人嚇得要死,但他們還是不敢違背命令,趁著夜色送公主緗去了屬於她的墳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