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歲首將至,竹葉也再次找到了崔祁,祂笑的特彆猖狂“我說為什麼聯係不上,原來是你失去了靈力,怎麼,遭天譴了?”
崔祁很平靜,跟這種人計較毫無意義。“前輩,此事與你何關?”
竹葉的修為被侵蝕的退回到人仙,但任何一個有靈力的人都能輕鬆地戰勝現在的崔祁,祂動了殺意,崔祁自然也知道。
“前輩,我勸你不要動心思。”
崔祁並不打算教育竹葉,祂已經上千歲了,思考方式和為人處世都定型了,這樣的人是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的。
崔祁做過許多無用功,但對於竹葉,他實在不想浪費口舌。
天羅地網實在牢固,竹葉試了幾次也不能衝破,祂不知道,此陣的陣眼是公主息的血,祂血脈最純粹的後輩希望祂不得超生。
所以崔祁如何並不會影響到封印,祂要白高興了。
葡萄酒釀好了,大雪也如約落下。
因為崔祁不能用法術,大家都把他當做易碎的玉,這幾個月,他要做什麼都有人包辦,他實在受不了“阿霖,我隻是不能用靈力,並不是病了,更不是不能做自己的事情!”
姬琮也不惱“我知道,隻是擔心你。”
崔祁蔫了,他一杯又一杯地灌酒,這次,他可以醉。
等姬琮和雲姬做完年夜飯,崔祁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他不知多久沒有體會過醉酒,臉色堪比衛國的紅衣,嘴裡不停地嘀咕著。
“阿祁,醒醒!”
姬琮本打算喚醒崔祁,可他轉念一想,崔祁最近過的也是憋屈,大醉一場也好。
於是他把崔祁背了回去,仙體輕盈,背起來並不費力。
隻是他不如崔祁高挑,兩隻腳蹭在雪上,劃出兩道深淺不一的溝壑。
崔祁很少做夢,但這次,他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的自己經曆了漫長的一生。
和普通人一樣,崔祁畢業了,然後找了個程序員的工作,茂密的頭發日漸稀疏。
他媽媽趁著自家兒子美貌尚未完全逝去,火速安排了相親,緊接著崔祁和一個普通的姑娘成婚,他們的生活平淡極了,沒有愛卻有對家庭的責任,便也這麼尋常地過了下去。
過了些年,在兩方父母的要求下,他們有了個可愛的孩子。
為了孩子,他們更加忙碌,崔祁不得不撿起多年不曾學習過的英語數學,每日輔導作業鬨得雞飛狗跳。
接下來的事情按部就班,夢中的崔祁老了,年輕時出眾的容貌也隱藏在歲月之中,偶爾才能找到蹤跡。
而他的妻子也老了,他們送走了父母,最後兩個老人等在陳舊的房子裡,既是在等待他們的孩子,也是等待死亡的降臨。
然後,崔祁醒了。
夢醒的崔祁悵然若失,那樣的一生平平無奇,每日困在家長裡短,柴米油鹽,夫妻之間也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原本就平淡如水的婚姻愈發平淡。
他們為了孩子和財產維持著岌岌可危的婚姻關係,年老時,他的妻子說道“崔祁,你年輕的時候長了張渣男臉。”
崔祁那時彎腰都很艱難,但他不服氣地回道“我年輕時那是有名的校草。”
兩個老人相視一笑,他們並不是多麼相愛的夫妻,過了大半輩子才想起對方。
年少時忙於工作和金錢,中年又開始為了孩子拚命,直到老了,他們才有時間看一看彼此。
可不會老去的崔祁卻有些羨慕,他年少時自然討厭按部就班,平淡如水的生活,但現在的他倒很羨慕夢中的自己能和父母度過許多年的瑣碎時光。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時間果真是世上最殘忍的。
或許那樣過一生也不壞,崔祁倒沒有失望於自己的泯然眾人,他已經登上過世間的頂端,高處的風景他也已看過,沒什麼可遺憾的。
他揉了揉因為躺太久而僵硬的關節,打開門,卻發現門外變了很多,見到他,霽兒立刻撲了上來“師父,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嗎?”
崔祁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時間應該過了很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