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夥計將官差請來,婦人又開始在官差麵前不依不饒地哭訴起來,官差無奈隻好將人一並帶去府衙,而些許愛瞧熱鬨的人也都紛紛跟隨過去。
“堂下何人呐?”祈樂城的府衙依舊莊重威嚴,知州遊誌極高坐審堂敲起了驚堂木,衝下麵跪著的三人嚴肅問道。
“稟知州大人,草民李昀夜,是江南名李的東家。”李昀夜率先朝知州遊誌極恭敬禮道。
遊誌極見著一身純白綢緞,腰間係有麻繩的李昀夜,緩緩點了點頭。
“知州大人,民婦姓於,本是外鄉人,年前才來祈樂城投親照顧無依無靠的姑母。十日前我去往江南名李布莊買了一匹布本欲為姑母做衣裳,昨日動工時才被姑母看出這布並非江南名李的正貨,民婦便疑心是江南名李欺負我一個外鄉婦道人家,以次充好來敷衍誆騙!”待到袁掌櫃也自報上堂完,那在布莊鬨事的婦人隨即抹著眼淚哭哭啼啼,委屈訴道,全然沒了方才在布莊裡的蠻橫潑辣。
“哎呦夫人,我們江南名李已有百年口碑了,還不至於為了這一兩銀子作繭自縛呀!”李昀夜身後的袁掌櫃聽了欲哭無淚,攤了攤手苦笑道。
那婦人此時倒沒搭理袁掌櫃,而是繼續哭哭啼啼地擺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樣。
“於氏,你是外鄉何處人?為何又隻身來祈樂城投親?”身為知州的遊誌極在這審堂之上早就見慣了弄虛作假之人,至於眼前這婦人究竟如何還需審一審才知,江南名李在祈樂城的聲譽他是有目共睹的,自是不會相信這片麵之言。
“回大人,民婦來自藥縣,因夫家沒了人,娘家哥嫂又不容,這才走投無路來姑母家,姑母如今年紀大了兒子又在外遊曆常年不歸,遂才留下來陪她。”堂下婦人抹著眼淚回道。
“你確定眼前這布是在江南名李的布莊中買的?”遊誌極依舊麵容嚴肅,指著一旁桌上的布匹又問道。
“確定,這十日來我就買了這一匹布,自然是記得清清楚楚,且那布莊的夥計還記得我到他家買了布呢!”婦人點頭回道。
“你們江南名李又有何辯白?”遊誌極隨後看向李昀夜,問道。
“大人,還請讓我江南名李染布坊的管事上前來就此布匹的花紋與色彩作解非出自我江南名李的。”李昀夜一臉坦然,抬手向遊誌極施禮,懇求道。
“嗯,傳。”遊誌極點了點頭。
很快,候在審堂外的劉管事被傳了進去,跪在遊知州麵前。
“你既是江南名李染布坊的管事,必然對自家染出來的布熟知,這匹布也想來你已見過,可是出自江南名李?”待到劉管事跪拜完,遊誌極繼續問道。
“回知州大人,這位夫人今日拿來的布並非是江南名李的”劉管事拱手回道,隻不過又是話未完就被一旁的婦人怒罵道
“睜眼說瞎話,你真是黑了心”
“啪”地一聲,遊誌極手上的驚堂木響起,也將婦人的罵聲打斷。
“於氏,你既要本官替你主持公道,就莫要擾亂公堂!”遊誌極沉下臉,向堂下婦人嚴厲喝道。
婦人這才息了氣焰,低垂著頭老老實實地跪在原地。
“劉管事,你繼續說。”遊誌極又轉而向方才未說完話的劉管事吩咐道。
“大人,我江南名李的染布手藝向來嚴格,每一道工序都必須達到精益求精,尤其是這刮塗防染汁還要掌握好節奏與力道。太快太輕圖案則不嚴不實,太慢太重不出活兒,且又會損傷布匹。而這位夫人今日拿來的綢布明顯在這刮塗工序上的火候沒有掌握好,粗看確實與我江南名李大差不差,可細看卻能看出這其中的刮塗工藝過於潦草,以至於這布上的花紋時深時淺,還有些更是模糊不成圖。”劉管事施了施禮,胸有成竹地回道。
“嗯,倒確實如你所說,這上頭的花紋有些粗糙,但若不細看或不懂辨彆的人極容易被忽悠。李公子,你江南名李可有與這款相似的布匹拿來參照對比?”遊誌極聽完也忙讓人將布拿來仔細看了一段,還真如劉管事所言,不禁眉頭緊皺,遂又問向李昀夜。
堂外看熱鬨的眾人聽了遊知州的話頓時一片嘩然,想不到這布也有作假。
“稟大人,這個花色的存布剛巧在這兩日賣斷了,尚未來得及出新。”
“大人!”
李昀夜剛回完,卻見堂外人群裡有一位被丫鬟攙著的白發老嫗怯怯生生地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