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亮,早起的司瑤悄聲走出北屋,在農家小院打量了一番,自昨夜醒來外麵天色已黑,她還不清楚自己所處之地是什麼樣子。尋著潺潺的流水聲,她又來到農院外,望著院外晨鳥清啼,迷霧重重的曠野山林,不禁蹙起了眉頭。
雖據那婦人紅華所述,小路如今跟在宗王的人身邊應該不會有任何危險,可自己就這麼不聲不響地被擄走難免會讓他著急。但眼前這個陌生的地方,又有那婦人盯著,加之司瑤身為大夫自然不忍心將尚需醫治的病人丟下,遂也沒辦法獨自去尋小路。
隨後也轉念一想,她若能借助眼下這三個身份神秘的人擺脫宗王的眼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此,再望著麵前這山野溪流,晨霧飄渺,司瑤的心情倒沒有方才那般沉重了。
初冬清野,寒氣逼人,司瑤未在河溪邊久待,隻是剛轉身欲回農院時,卻驚見一襲白衣的曾思站立在院門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放心,在儇玉姑娘沒有好轉之前我不會逃的。”司瑤清冷的眼眸中露出一絲無奈,她就算想逃也得有人帶,否則憑自己路盲的程度也不知往哪兒逃。
聽了司瑤的話,曾思似才放下心,衝她行了一禮後便默默轉身回了農院。
司瑤也隨即跟進農院,這農院主人一個是位和藹的老婦,或許是因為耳背,故而人也沉默寡言,從昨夜到現在每每見到她都是在廚房忙碌。另一個司瑤還未見過,隻是從紅華口中得知是個患有眼疾的書生。
“姑娘可要吃栗子?剛蒸出來的。”司瑤正欲回屋,卻見老婦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栗子走出廚房,衝她慈藹笑道。
與此同時,一名即便被布條遮住雙眼卻依舊溫清如月的年輕男子也拄著竹杖從廚房平穩走出,雖未開口可嘴角已露出溫柔好看的弧度,如清風明月般令人舒服從而忽略了他臉上的眼疾。
醫者仁心,見到病人自然想要去關切,故而司瑤未拒絕老婦,與年輕男子一同坐在廚房外的屋簷下,剝起了栗子吃。
“栗子雖養胃健脾,但空腹不宜多食。”司瑤一邊剝著手上的栗子,一邊向身旁的男子提醒道。
“多謝大夫提醒。”年輕男子剛要將剝好的栗子放入嘴裡,聽了司瑤的話,當即將嘴邊的栗子拿下,衝司瑤笑了笑,可隨後覺得自己才吃了幾顆應該不打緊,又急忙低頭將手中的栗子吃完。
看著身旁男子吃個栗子吃出了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司瑤的嘴角不經意也抹起了笑,但很快發覺自己的失態,又恢複成平常的清冷,問道
“這是哪裡?”
“這裡叫桃竹村,往東走個五六裡路便是安縣城。”年輕男子溫聲回道。
“離夏丕鎮有多遠?”
“夏丕鎮?沒聽過。”年輕男子思索片刻,搖了搖頭,又道“一會兒,我幫你問問良姨。”
“你們不是母子?”司瑤詫異地看向年輕男子。
“良姨是跟著我母親一塊長大的丫鬟,我父母死得早,她終身未嫁,含辛茹苦地一直照顧著我,我們不是母子卻情同母子。”年輕男子溫柔笑道。
司瑤雖還有一些疑惑,但未再繼續打探。
“我叫傅青離,青天恒高,萬古不離,不知大夫您貴姓?”二人沉默片刻,男子才又緩緩開口道。
“司瑤。”
“瑤?可是瑤琴的瑤。”
“嗯。”
“司瑤,好名字。”傅青離莞爾一笑,喃喃自語。
“你這眼疾,讓我看看。”
司瑤說著,已抬手要去摘對方臉上的布條,卻被傅青離慌忙躲開。
“我知道你是被他們擄來的大夫,昨夜你們屋內的話我在這外頭無意聽到了,他們看著不好惹,你還是先緊著屋裡頭的那位病人治吧。”傅青離也知自己這般有些失禮,遂又抬手急忙向司瑤揖了揖,後才靠近她身邊低聲說道。
“多謝你為我著想。”司瑤感激地看向傅青離,但對方的善解人意也確實提醒了她,儇玉雖是個通情達理的姑娘,可她那姐姐陰晴不定古怪得很,萬一又將其惹不高興豈不連累了傅青離?
“反正我這眼也瞎了三年,看過不少的大夫都沒好,習慣了,不著急。”傅青離依舊笑道,隻是這笑夾雜著不少的苦澀。
說不著急那必然是假的,不過是安慰司瑤,何況昨日來的那婦人凶得很,他可不想讓這好心的大夫又受那凶婦的欺負。
“你這眼疾是怎麼患上的?”司瑤自然能看出傅青離的違心之笑,但未揭穿,而是看著他臉上的布條,繼續問道。
說到自己的眼疾,傅青離情不自禁地歎了一聲,隨後便向司瑤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傅青離為了能夠考取功名,便每日廢寢忘食,日夜苦讀,哪知常年夜熬竟不知不覺傷了眼目。起初雙目還隻是紅腫發癢,他倒也未在意,可半月不到眼白儘紅,雙眼也開始疼痛起來,良姨被嚇得不輕趕忙為他請來了大夫。
那大夫隻瞧了瞧便道是肝火盛行,遂開下一張儘是苦寒降熱之藥的方子,可服了幾日非但沒治好反倒加重了眼疾。後來那大夫又轉道是風寒入裡,要散寒,重開了發汗的藥,待到傅青離喝下後非但全身大汗淋漓導致津液虧損,且他的雙目紅腫得更加厲害了。
遂第二天良姨再去找那大夫,可那大夫卻消失不見了,無法隻得又重新找了個大夫,但這位大夫隻是用銀針將傅青離眼睛上的淤血刺破放出,並不懂用藥,一番放血雖讓他的眼睛有所好轉可並沒有根治病症。
他們到處求醫皆無果,就在二人束手無策之時,前麵那位消失的大夫卻突然出現,說他又想到了醫治之法,並解釋先前開的藥一定是藥量不足未起療效,這次要加大藥量清熱解毒。
良姨本就為傅青離難醫的眼疾著急,而傅青離也心念著科考,遂病急亂投醫,再次相信了這位大夫,可沒想到才吃了兩副藥後傅青離便徹底失明,那大夫見狀又借故逃跑了。
天不如人願,事常逆己心,傅青離還是因雙目失明徹底與科考無緣,他悲痛欲絕悔不該輕易聽信那醫騙子的話,可事已至此,再多的悔恨也於事無補了。
藥到病除無良方,殺人無形是庸醫。
司瑤聽了傅青離的遭遇,心中為他惋惜的同時也不禁為醫道上出現這等誤治害人的庸醫而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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