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道長，在你心中，孔某難道就是那樣是非不分的人嗎？”
當孔文仲從座椅之中緩緩站起身來，口中反問出這樣一句話的時候，整個廣場內外，顯得一片安靜。
很多宗門家族之主都是低下頭來撇了撇嘴。
心想彆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你孔文仲是什麼樣的人嗎？
這些年文宗巧取豪奪，搶了不少家族宗門的秘術。
隻是這些事都是孔文仲在私底下進行，而且還施展了一些陰謀手段而已。
在這些宗門家族之主看來，孔文仲就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
可偏偏文宗勢大，孔文仲在人前也一直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模樣，更多人還是覺得他很溫文爾雅的。
因此這個時候聽到他這句反問的時候，很多人都是心頭一動。
至少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孔文仲不可能不顧文宗的臉麵，在明知孔正揚破壞了潛龍大會規則的情況下，還將這個冠軍頒給自己的兒子。
這樣做不僅不能服眾，還會讓所有人詬病。
畢竟在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看到了剛才那場戰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清玄道長，我不是針對你們清玄宗，也不是針對在座的任何一個人，我針對的，隻有秦陽一個人而已！”
文宗宗主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漠。
而他的目光，也在這個時候轉到了廣場之中。
“我承認，今天這場潛龍大會的最終決戰，是正揚輸了，沒有我給他的那道力量，還有我及時出手的話，他都未必能保住這條性命！”
孔文仲的聲音還在不斷傳出，讓得眾人若有所思。
心想按照孔文仲的這個說法，那他就應該判定孔正揚輸，而將本屆潛龍大會的冠軍頒發給清玄宗的秦陽。
不過現在孔文仲明顯隻是在鋪墊，之後肯定還有轉折。
因此眾人都沒有插話，隻是安靜地看著他一個人表演。
“父親……”
而聽得孔文仲這番話的孔正揚，不由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去，眼眸深處又有著一抹濃濃的不甘。
大起大落的孔正揚，感覺腦子思維都有些不夠用了。
他忽然覺得潛龍大會的冠軍，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當孔文仲說出這兩個事實的時候，就算最後孔正揚依舊被授予冠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會被很多人質疑。
因此孔正揚有些想不通，父親為什麼不僅沒有在這個時候淡化這兩件事，反而是開口強調，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嗎？
“但是……”
果然不出眾人所料，下一刻孔文仲便是話鋒一轉，高聲說道“至少我兒孔正揚，是一名真正的古武者！”
“這……”
驟然聽到孔文仲這個強調的口氣，不少人都是大吃了一驚。
顯然他們都在這一瞬間猜到了孔文仲想要表達的意思。
既然他說孔正揚是真正的古武者，難道言外之意是在說，此刻站在廣場上的另外一個年輕人，並不是古武者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在，那這件事就大了。
尤其是猜到一個可能的那一部分人，臉色同樣在這一瞬間變得極度陰沉。
“該死，他是發現什麼了嗎？”
高台之上，清玄子和吳成景下意識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絲意外，又有一絲驚惶。
這無疑是清玄宗兩位正副宗主最擔心的事情。
因為他們清楚地知道，一旦秦陽變異者的身份曝光，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
此刻孔文仲雖然沒有明確說秦陽是變異者，但聽他的口氣，肯定已經看出了一些東西。
這位可是貨真價實的玄境大圓滿古武強者，還將儒家浩然氣修煉到了極高的境界，感應能力絕對不是普通古武者可比的。
清玄子和吳成景倒是曾經感應過秦陽的氣息，在後者刻意隱藏之下，他們根本感應不出半點端倪。
可文宗宗主名聲在外，又是古武界三大超一流勢力之主，說不定就從剛才的戰鬥之中，發現了某些事實。
下邊趙棠和清玄宗幾位，眼眸之中也噙著一抹擔憂。
現在的局勢發展，無疑是對秦陽極為不利。
“孔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高台上的唐門門主唐傲雲明顯是想到了一些什麼，但這個時候他卻是沉著臉問了一句，必須得從孔文仲口中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聽得這話，孔文仲回過頭來淡淡地看了唐傲雲一眼，然後又環視了一圈，最終將視線重新轉回了廣場之上秦陽的身上。
“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那我就明明確確地告訴你們吧！”
孔文仲的聲音陡然拔高，表情極為嚴肅地說道“這個清玄宗所謂的天才秦陽，他並不是一個古武者，而是一個……變異者！！”
當孔文仲後頭一句話傳遍整個廣場內外的時候，所有人都像是一隻隻突然被雷劈傻的鴨子，他們的目光也在第一時間轉到了秦陽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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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陽，清玄宗弟子，這一屆潛龍大會最大的黑馬，連續擊敗了唐門唐青蓮和天道府第一天才須風。
更是在最後的決戰舞台之上，以氣境大圓滿的修為，打得文宗天才孔正揚灰頭土臉，最終靠著外力才保得性命。
可是在潛龍大會之前，除了清玄宗自己人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其他宗門家族的古武者，聽說過秦陽這個名字。
秦陽就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卻擁有古武界頂尖天才都不曾擁有的逆天戰鬥力。
相差一個大境界，秦陽竟然都能戰而勝之，這在整個古武界的曆史上，都是絕無僅有之事。
按清玄宗自己的的說法，秦陽是他們秘密培養起來的天才。
而且其本人不擅交際，一心隻知道修煉，外人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現在聽到孔文仲的話後，很多不能理解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如果秦陽本身並不屬於清玄宗，而是從外間而來的變異者的話，那以前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也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由於心中對文宗宗主敬畏的根深蒂固，很多人下意識就選擇相信了孔文仲的話，而對那個秦陽怒目而視。
古武界對於變異界是有一些天然敵意的，尤其是這些年來，大夏鎮夜司不斷監管著古武界各大宗門，讓他們很不舒服。
本來可以靠著古武力量過得很舒坦，更可以去外間欺負一下那些普通人，沒想到頭頂壓了一座大山，讓他們放不開手腳。
事實上如果古武界選擇跟大夏鎮司合作，未必不能經常去外間行走，甚至古武者還可以加入鎮夜司，成為一個下屬部門。
可是古武界同氣連枝上下一心，又或者說在孔文仲這種野心之輩的鼓動下，整個古武界都對鎮夜司的變異者很不待見。
一旦有哪個宗門家族露出半點要跟鎮夜司合作的跡象，都會被整個古武界視為叛徒。
久而久之下，這已經算是一條不成文的硬性規定了。
古武界的年輕一輩，從一出生開始，就會被灌輸不能跟鎮夜司接觸的鐵則。
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年輕一輩，自然也會視變異者為仇敵了。
現在孔文仲隻是將秦陽當成一個變異者，並不知道其來曆出身。
但以古武者天生對變異者的不待見，秦陽瞬間就變成了所有人攻擊的目標。
“秦陽，說說吧，你偽裝身份加入清玄宗，還來參加這三年一度的潛龍大會，到底有什麼目的？”
孔文仲眼神注視著下方的秦陽，從其口中說出來的話雖然聽起來平靜，卻是蘊含著一抹毫不掩飾的責問。
“還有清玄道長，秦陽是你們清玄宗的弟子，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變異者的身份，既然知道，又為何隱瞞不報，還讓他參加潛龍大會呢？”
孔文仲的指責突然就轉到了清玄宗宗主清玄子的身上，這也讓全場所有人都對著清玄宗所屬怒目而視。
這確實是清玄子和吳成景最擔心的事。
現在看來，當秦陽變異者的身份被揭露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對清玄宗極為不利。
“我……我們……”
清玄子一時之間有些語塞。
畢竟身在古武界之中，如果他真的承認了孔文仲的指責，那恐怕整個清玄宗都要被所有宗門家族孤立了。
可他又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反駁。
大多數的古武者，肯定都更加相信玄境大圓滿的文宗宗主孔文仲，而不是來相信他這個清玄宗宗主。
現在孔文仲信誓旦旦說秦陽是變異者，那所有人都選擇針對清玄宗，這或許是清玄宗有史以來的一次大危機。
此刻清玄子和吳成景不由都有些後悔，同時暗恨那個文宗天才孔正揚隱藏實力的虛偽。
如果不是孔正揚突破到了衝境初期，如果不是他太過強悍，秦陽也不用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拚儘全力，從而被孔文仲看出一些破綻了。
不得不說秦陽的表現確實是驚才絕豔，就算他是變異和古武雙修，能在氣境大圓滿逆伐衝境初期的孔正揚，也是一件極為了不得的逆天之事。
若不是孔文仲及時出手，這一屆的潛龍大會冠軍非秦陽莫屬，也會為清玄宗帶來無上的榮譽。
可惜現在秦陽變異者的身份暴露，一切急轉直下。
他不僅拿不到潛龍大會的冠軍，更是會被所有人視為仇寇。
古武界的宗門家族，對變異者是如何的敵對，清玄子他們知之甚深。
可事已至此，他們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嘖嘖，堂堂文宗宗主，這給彆人扣帽子的本事還真是不小啊！”
就在所有人都盯著清玄宗二位，給這二人極大的壓力之時，一道有些中氣不足的聲音突然從廣場之上傳來，將他們的注意力又吸引了過去。
這一看之下，看到果然是那個秦陽在說話，其話語之中的意思，讓得不少人若有所思。
此刻的秦陽，依舊是有氣無力地坐在廣場之上。
那張臉很是蒼白，明顯是先前被某種強大力量轟出的傷勢依舊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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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秦陽抬起頭來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高台上的那個文宗宗主，似乎蘊含著一抹彆樣的倔強。
在這樣的情況下，秦陽知道承認自己是變異者的後果，更知道這個事實會給清玄宗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秦陽現在的實力，遠遠不是那個文宗宗的對手，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有這麼多的廢話。
不過秦陽對自己的手段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他知道單單憑剛才自己剛才表現出來的那些東西，並不足以讓人認定自己就是變異者。
也就是孔文仲將浩然氣修煉到了極高境界，又因為孔正揚的落敗忌恨自己，這才在此刻落井下石，要給自己安上一個變異者的大帽子。
孔文仲這樣做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給秦陽添堵，還想要讓孔正揚名正言順地成為這一屆潛龍大會的冠軍。
孔正揚剛才是破壞了規則，可是任何潛龍大會的規則，都沒有一個變異者來參加潛龍大會可惡。
孔文仲這是要激起古武界所有古武者的同仇敵愾。
一旦秦陽被認定為了變異者，那就沒有人再去跟孔正揚爭奪冠軍之位了。
在古武界之中，沒有什麼是比變異者更讓這些古武者排斥的。
無論孔正揚犯了多大的錯，這個時候都需要先靠邊。
“怎麼，我說錯了嗎？”
孔文仲臉色沒有半點的變化，就這麼盯著秦陽反問出聲道“那你給我們解釋解釋，你那把手術刀為什麼會淩空拐彎，又為什麼離你這麼遠，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連正揚的衝級護心鏡都抵禦不住？”
不得不說這個文宗宗主的口才確實是相當不錯，聽得他這連續的幾個問題，一些家族宗門之主都是若有所思。
如果說年輕一輩對於變異者中的精神念師還不是太過了解的話，那老一輩的古武者，卻都在這一刻想到了一個可能。
“回答不出來嗎？那就讓我來替你回答吧！”
孔文仲等了兩秒鐘，便是自顧開口說道“因為你根本不是古武者，而是一個變異者，而且是變異者中都萬中無一的精神念師！”
“呼……”
驟然聽到從孔文仲口中說出來的這個詞彙，不少人都是吐出一口長氣。
他們看向秦陽的目光，都充斥著一抹極度的不可思議。
像天道府府主張道丘，還有嵩林寺方丈圓覺，又或者說唐傲雲司天剛等一流勢力之主，自然對如今主導外間黑暗世界的變異者有所了解。
連清玄宗副宗主吳成景都聽說過的精神念師，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種特殊的職業意味著什麼呢？
要知道整個大夏境內，明麵上的精神念師都不超過十個，沒想到他們今天在這裡竟然就遇到了一個。
精神念師可以用精神念力隔空控物，這跟之前秦陽控製那柄手術刀，差點收取孔正揚的性命，無疑很是契合。
更何況在孔文仲的提醒下，他們都清楚地記得那柄淩空飛行的手術刀，確實是將孔正揚的護心鏡都給生生刺破了。
就算護心鏡很可能隻有衝級，可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秦陽控製的手術刀，還能爆發出這麼強大的力量，簡直是駭人聽聞。
當此一刻，就算是那些沒有聽說過精神念師的年輕一輩，也得家族宗門長輩普及，知道了那到底是一種何等逆天的職業。
在如此鐵證之下，他們都覺得秦陽再無理由辯駁。
這就是一個混進古武界，想要乾一些不利於古武界的可惡變異者。
“精神念師？孔宗主，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有點聽不懂？”
秦陽心頭一凜，但這個時候他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是變異者，因此裝出一副滿臉疑惑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真的不知道精神念師為何物？
“至於孔宗主所說的那些事，那乃是我清玄宗的不傳之秘，沒必要在這裡解釋給一個外人聽吧？”
秦陽終究還是正麵回答了孔文仲先前的質疑，這倒是有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
“孔宗主，試問一下，嵩林寺的佛門金身神不神奇？天道府的雷法是不是也不符合常理？還有你們文宗的浩然氣和言出法隨，施展出來的時候是不是也很讓人難以理解？”
秦陽侃侃而談道“所以如果我現在問你們三位，這些秘法都是如何施展出來的，又是什麼原理，你們又會不會清清楚楚地告訴我呢？”
秦陽說著這話的時候，目光不斷在三大超一流宗門之主的身上打量，讓得除孔文種之外的兩大宗門之主臉色都有些不自然。
“阿彌托佛！”
嵩林寺的圓覺方丈高聲宣了一聲佛號，他雖然沒有正麵回答，但所有人其實都知道他給出的到底是什麼答案了。
“哼！”
天道府府主張道丘更是冷哼一聲，哪怕他十分看不慣秦陽，但這個時候也不想說什麼違心之言。
至於孔文仲這個時候也選擇了沉默，顯然在這樣的事情上，他也有屬於自己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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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位的狀態，也證實了秦陽剛才所說的話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