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進了坊市。
牙行裡秦休閉著眼睛坐在那裡,老臉上看不出喜怒。
雖然他修為不怎麼樣,但畢竟飄零江湖數十年,現在是個八旬的老頭,心態很穩,直到看到楚河進了店內,才開始表情有了波動。
“老友,見著了麼?”
“見著了,這是剩下的兩百靈石”
楚河倒了兩百靈石在他身邊的桌上,秦休飛快把靈石收了,笑道“老友,我這茶不錯,要不要品品”
“不用了”
楚河轉身離去。
兩人就像談了一場正當雙利的生意。
………………
天穹高遠,蒼茫無際,片片白雲在高空被風推著,如海中白帆。
楚河記得,當年離家時,也是這般的晴朗天氣,一晃二十年了。
二十年未歸,連父母和兩個哥哥的麵容都在記憶中早已模糊。
童年住的屋子已經廢棄,屋前雜草有半人高,小院的籬笆牆已經壞掉。
楚河走進院內,院中雜草叢裡,躺著個竹編的簸箕,依稀認得那是父親親手編的,遺棄在這已經幾近完全風化腐朽。
牆角靠放著一根腐朽竹鞭,幼時不聽話時,沒少挨這鞭子抽,訓子鞭仍在,但人已非童子。
再向前看,有麵倒塌的門板。
這間小屋是兄弟三人的屋子,大哥比楚河年長十多歲,二哥也比楚河大七八歲,三兄弟擠在這小小屋子裡,現在屋裡長滿青草,牆壁上布滿苔蘚。
楚河再走到另一間灶屋,
灶堂中長著不知名的小蘑菇。
昔年一家人圍著灶台,一邊柴火煮飯,一邊聊天。
楚河到了堂屋。
屋子地上,挖了兩個地窖用來存放紅薯和雜糧,兩個地窖的蓋板丟失,黑乎乎的像兩個大窟窿,亦像一對大黑眼,吞噬了楚河的童年。
屋側有片田,三月時,田中開滿大片金燦燦的油菜花。
屋前不遠有條小河。
“楚河哥哥!”
以前一起和柳凝煙在這小河裡捉魚,捉蝦。
二十年了,那讓楚河記掛在心頭的一切,早不複當年模樣。
目光眺及,小山村那片原本敞陽上好的水田處,建有一片青磚瓦房,正吹吹打打,好不熱鬨。
許多孩童在追逐打鬨。
一瞬楚河仿佛回到了從前,化身成了他們中的一員。
“嘖嘖,楚家小少爺好福氣,這新娘子可是城裡大戶人家女子”
“可不是嗎,聽說嫁妝光書就抬了好幾箱,能裝滿幾間大屋子”
“聽說還會武功呢,那些不會是一般的書,說不得有武功秘籍,畢竟楚小少爺的丈人是在城裡是開鏢局的”
楚河信步而來,他明明就在凡人旁邊,但所有人都看不到他。
在村婦們嘈雜的八卦中,他聽明白了,是大哥的兒子,今天娶媳婦。
楚河當時家裡窮,自己離家時,大哥還未婚配,現在大哥的兒子,今年十八,都成婚了。
是在自己和柳凝霜一起得了仙緣之後,楚家和柳家開始興旺發達,不過柳家隻有一個兒子,發展得不如楚家。
兩家老舊的故宅,都已廢棄。
今日的楚家張燈結彩,在忙碌的人群中,楚河看到許多昔年的同伴,按說隻有二十五六的年紀,但看著都像三十五六的人。
山村莊稼人,更顯老,這裡的人,好看的青春年華都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