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父子先後把禦賜的牌匾踩爛,本以為皇帝會拿這件事來做文章,畢竟這事無論放在什麼朝代都是大不敬的行為。
但是僅僅過了三天,新的牌匾就又送來了,簡簡單單的《福壽園》。好像那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婚禮倒計時:五天。
“父親,我們這是去哪?”
我和老爹並排騎馬走在街上。
“馬上要成婚了,去見見你的嶽父。”
“這……是皇上召見嗎?”
“嗯。”
這不會是要當麵訓斥吧?我心裡偷偷想著。但看老爹神色如常,絲毫沒有即將挨訓的覺悟,我心裡也沒那麼緊張了。
老爹和我都穿著常服,他腰間還挎著一柄長劍,墜著他大將軍的令牌。
門口的侍衛完全沒有阻攔,也沒有讓老爹卸下武器,我和老爹下了馬,侍衛過來把馬牽走。
“進皇宮可以帶兵器嗎?”
“我牧家家主世世代代可以配兵器進宮,這是開國皇帝定下的規矩,不過也僅限家主一人。”
“額……”我好像對牧家的底蘊還是有點低估了。
“等我將來死了,你也可以。”
“……”
怪不得老爹話不多,一開口就把天聊死了。
一路無人阻攔,路過的宮女太監也會停下向我和老爹行禮。
我倆進了禦書房,皇帝正坐在一張長案後麵手裡捧著一本書看著,案上的茶杯裡蒸騰出的水汽,形成一層氤氳的薄霧。陽光透過窗戶和白紗照在他的後背,他的正麵完全陷落在陰影之中,隻有鼻尖上還有一點點亮斑。
逆著光,讓人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和樣子。
這一幕讓我想到了前世電影《教父》中的馬龍白蘭度,也是這樣坐在厚厚的實木桌子後麵讓人看不清樣子。
我甚至覺得下一刻皇帝就要掏出一根雪茄點上,吹出一大口濃煙,然後對我說:“你甚至都不願意喊我一聲教父……”
我想這就是皇帝召見群臣的樣子吧,把自己的表情隱藏起來,讓每一個見到皇帝的人都誠惶誠恐,讓每一個人都知道天威難測是真實的存在。
我和老爹一絲不苟的行完君臣之禮之後,皇帝放下手中的書,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滿麵笑容的把我和父親扶了起來,然後高喊一聲:“賜座!”
我這才看清他的長相,圓圓的臉龐,五官端正,滿麵紅光,一臉正氣,甚至讓人看不出他的年齡。
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那是一種難以抗拒的善意和溫暖,仿佛可以融化這世間一切冰冷的隔閡。
通過他笑起來眼角拉扯出的魚尾紋,才感覺他確實是上了年紀。
老話說相由心生,我真的難以把這個麵相和父親口中那個提前二十年布局要吞掉我們牧家的那個人聯想到一塊去。這個現實中的皇帝和我想象中的皇帝完全無法重合起來,甚至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我和父親坐下之後,皇帝甚至沒有去理老爹,而是第一時間笑盈盈的看著我。
“真是個好孩子啊!”
說完還用手摸了摸我的臉,然後把手放在我的後腦勺上摩挲著,我感覺他微胖的身體,隆起的小腹甚至快要頂到我了。
這突如其來的親近讓我感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但是又不敢反抗,我感覺我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我確定這是我第一次見他,即便我前身見過他,那最起碼也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的我與現在大不相同,想來這麼多年不見,也不該如此親昵吧。
我偷偷看了一眼老爹,老爹一點意外的樣子的沒有,平靜的像一個雕塑。
再回頭看看皇帝,他看我的眼神像看到了什麼奇珍異寶一般。
甚至有一瞬間,我覺得我該不會是皇帝老兒的私生子吧?老爹不會隻是替皇帝養兒子吧?
我馬上把這種不切合實際的想法從腦中甩開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怎麼會提前布局要吞並我牧家?他更應該是幫助我站穩腳跟才對。更不會把公主許配給我,那不就成亂倫了?這個世界再封建,也不會允許親兄妹成親的。
他終於把手從我的頭上拿開了,我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朕給你題的《福壽園》可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