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從浴室裡走出來時,麵上更帶著幾分血色。
他本就是很冷很冷的性子,寡言寡語的,又無許多生動的表情,這一點點曖昧的血色,也許是熱氣熏蒸出來的,也許是非分之想形於了顏色,總之,卻為他平添了幾分人情味兒。
他那襯衫的扣子也沒有很嚴謹的扣好,走一下、動一下,若隱若現的,很能看得清皮肉,算得上秀色可餐。
蕭子窈的目光簡直落不下去。
沈要遲疑道“六小姐,我……”
蕭子窈側目,聲音很虛。
“……還、還不上床捂著?”
沈要聽罷,滯了一瞬,便默默的褪儘了衣衫。
不經意間,蕭子窈隻偷偷的瞄了他一眼,誰知,卻見那前胸後背滿是傷痕,竟無一處好肉。
早先前,沈要硬吃了一頓鞭子,血肉淋漓時,蕭子窈根本無心在意那些陳年舊傷,隻管一心一意的醫好他。
然,這一回細看了,便是有些駭住了她的。
可她著實不敢再看,唯恐看得多了,頭更暈、眼更花。
蕭子窈於是躲進了浴室。
沈要平躺著,被褥很重,沁心的涼,直冰得他倒抽了一口寒氣。
如此,他反倒不想再問蕭子窈了。
這被子這樣的冷,她定然是受不住的。
便是他來暖她的床,分明就是很應當的了。
蕭子窈很快便走了出來。
沈要虛虛的闔著眼,耳邊響起一陣窸窣。
隻待那被子一掀,她便鑽了進來,很近很近的貼著他。
“沈要,你好暖和。”
蕭子窈輕聲道。
可她分明也是極滾燙的。
仿佛更是被她的指尖燙壞了似的,沈要陡然打了個顫。
她的十指很柔軟,白玉透紅,猶帶欲火。
沈要直覺快樂得很痛苦,久旱逢甘。
蕭子窈的指尖戳在他的肋骨上,卻以為是弄疼了他。
她於是很鄭重的問道“沈要,你的這些傷,現在還疼不疼?”
沈要怔忪一瞬,倏爾歎道“不疼了。”
其實,還是會有些疼的。
隻不過,她比舊了的傷疤更疼。
她是血淋淋的、新之又新的傷疤,正刻在他的心上,止不住血,又反複的開裂,愈發的深重。
可蕭子窈卻無知無覺的嘟囔道“你騙人。白日裡你才說了,肋骨那裡疼。”
默了默,她又說“你是不是以前過得很苦,所以才特彆喜歡吃甜食?”
沈要啞然。
他很吃力的說“……我以前吃不飽飯,所以現在無論吃些什麼我都喜歡。”
蕭子窈不由得笑道“什麼呀,這樣豈不是就像狗一樣了嗎?”
“可我喜歡做六小姐的狗。”
沈要如是道。
他兀的翻過身來,又睜開了眼,隻一瞬不瞬的盯住了她。
蕭子窈毫不設防,竟被他這一回首逮了個正著。
於是,一時之間,無可脫逃,直被他的黑瞳溺住了。
“六小姐,甜也好、苦也罷,隻要是您賞的,我都吃得下。”
他之於她,嘗過了多少甜頭,就吃過了多少苦頭。
樂此不疲,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