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蕭子窈立在鏡前撩一撩發,指尖微涼也微濕,一時之間,那鬢邊的絨發便不知是如何沾濕的了。
她分明是素著顏麵的,眼波卻瀲灩勾人,反倒顯出更豔更豔的顏色,隻惹得人浮想聯翩。
蕭子窈自顧自的言語著。
“我的包還放在包廂裡呢,眼下連口紅都補不了了……這副模樣回去,難保梁耀不會多問,煩死人了!”
複又垂眸瞥一眼前襟,忽見一滴斑駁的水漬,許久了,總還是濕的,根本乾不透,便一瞬惱了。
“沈要,你弄臟我衣服了!這麼明目張膽的,我當真快要生氣了……”
她隻一麵說著,一麵又橫一眼鏡子裡的他。
果然,沈要正陰惻惻的緊盯著她,目不轉睛。
“蕭子窈,你難道隻是因為害怕被人發現我們的事,所以才生氣的?”
蕭子窈兀的嗤笑一聲。
“不然呢?”
卻見她款款的扭過腰來,像一條美女蛇,風情萬種、赤口毒舌。
“你與我的關係,難道是可以擺到明麵上來說的嗎?”
她的語聲分明是很冷的,可麵對他的模樣卻無端的顯出幾分嬌態來。
如此,他便分不清真情與假意了。
“沈要,偷情之所謂偷情,便是要偷偷摸摸的、不容人知。不然,一旦暴露了,便成了奸情。”
沈要不由得低叱道“那你打算和我一直這樣下去?”
蕭子窈詫異的睨著他。
“不是你想這樣的嗎?”
她虛掩著唇,像是掩著不堪的笑,又像是掩著怨懟的哭,卻總是美麗的,不容置喙。
“沈要,你我根本不是什麼癡男怨女,你我不過是見不得光的奸夫淫婦罷了。你彆以為自己一朝翻身便可以翹尾巴了,我蕭子窈想要的東西,你給得起嗎?”
“我給得起!”
沈要兀的怒吼道,“我把心挖給你、把命交給你,我早就把自己都給你了!你究竟還有什麼想要的,儘管開口便是了!”
蕭子窈吐氣如蘭,隻輕輕的擲出一言。
“——多——餘。”
她分明說得比方才還輕許多許多,卻又根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沈要,你懂不懂什麼叫作‘多餘’?我不要你的心,也不要你的命,你強塞給我,這就是多餘。”
“我本不愛吃甜的,你卻一廂情願的跑去給我買點心,這也是多餘。”
“我本不願在人前落淚,你卻一次次的、傻裡傻氣的讓我咬住你的胳膊,這更是多餘。”
話音至此,蕭子窈倏爾哽住了。
“……我本不想要什麼護衛,你卻偏偏在比武場上贏了我,這最是多餘。”
她以前總是怨他、更恨他的愚鈍,一心隻想著,難道這呆子當真不知她情願嫁給他不成?
又想起初見之時,他與一莽漢搏鬥,她便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心下暗暗的情急。
如今,卻隻想著,他倒是輸了也好。
——總好過如此貌合神離、南轅北轍。
她忽的落下淚來,又重重的推他一把,落力得緊,他便覺得痛得厲害。
蕭子窈喑嗚著。
“我蕭子窈乃是堂堂的蕭家六小姐,自幼生長在帥府、高不可欺!帥府便是我的家,誰也彆想奪走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