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是點了支煙的、隻點了一半,火柴方才擦亮,眼的火苗呼呼呼的爬黑細木梗,最後跳上他的指尖,“嘶”的一下,燒出一小塊焦痕。
他一下子驚醒過來。
“子窈她——”
“正是。”
李大夫微微頷首,麵上卻無甚喜色,“但是,這個孩子很弱,往後的事情不好說的。夫人本就體弱,前陣子又喝了些酒,我本不該說這些,可……”
他頓了頓,終於一改猶疑,複又說道“這孩子不該留。”
沈要冷著臉,並不應他。
李大夫一見如此,便將話頭接了下去。
“沈軍長,夫人的身子實在是太差了,這個孩子哪怕生下來,也隻會折損了夫人。依我所見,不如慢慢喂夫人吃些墮胎的湯藥,隻在胎兒足月前流掉最好,太快了反而傷身。所以,這些時日還是不能讓夫人四處走動。”
他已說罷了。
然,那廂,沈要卻仍是默著。
他麵上並無什麼表情,不過是凝眉而已,偏他平日裡也是這副模樣,自然教人勸也多餘。
卻是過了半晌,蕭子窈忽從房裡喚他道“呆子,什麼事情要說那麼久?”
——於是,隻此一瞬,他竟像變了個人似的,一下子慌亂起來,眼光亮了又暗,嘴角也扯出個不自然的笑來、再咽回去,隨後推門而入,一手被在後麵,偷偷搓著那指尖的焦灰。
“我病得很重嗎?”
蕭子窈雲淡風輕的問道。
沈要歪歪頭,有些心虛“不是。”
李大夫見他還摳著手,便上前來道“怎麼會?夫人的身子有見好轉了,隻不過這幾日天涼,夫人的肺不大好,恐怕還得讓您再臥床一陣子了。”
月色西沉了。
她似乎又回到從前的日子,又似乎日子本就從未變過,不可以出門也不可以吹風,她照舊還是一個人,寶兒再也沒有來過,沒人再送她鮮花。
誰知,一日晚間,沈要卻兀自捧回一束山茶來。
蕭子窈一眼便瞧出來了,那山茶金貴著呢,曾是她小白樓裡種過的品種,便問道“呆子,這種山茶嶽安城裡僅我一人養過,你這一束又是從哪討來的?”
沈要目不轉睛的望定她“我去翠雲庵采的。”
“你——”
蕭子窈一時語滯,竟被他氣的笑出聲來,“你不好好做你的沈軍長,竟偷偷跑去尼姑庵裡摘這勞什子的花!”
“因為你喜歡花。”
沈要慢吞吞的說,“你喜歡,我就去摘,有什麼不可以。”
她微微扶額,嘴裡有些苦“彆再去了,也彆想著把花移栽回來。茶花不是花,是樹,你把花枝砍下來它便不會再開了。你若真希望我開心,不如親自帶我去山上看花。”
一室寂靜。
“……不行。”
半晌過去,沈要倏爾開口道。
“至少,現在還不行。”
蕭子窈不由得頹然一笑。
她早知他會這樣說了。
可她分明沒有期望過,卻還是覺得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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