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四十八年,八月二十八,慈慶宮。
"由校,來日你若當了皇帝,可千萬不能辜負奶娘。"
在一道略微有些急促的喘息聲中,朱由校強忍住腦海傳來的刺痛,有些茫然的睜開了眼睛。
在距離其不遠的桌案處,一名身著得體宮裙,身材窈窕的婦人正緊張兮兮的盯著自己,眉眼間風情萬種。
望著周遭陌生的環境,以及興許是剛剛經曆了劇烈運動,導致胸口不斷起伏的美貌婦人,朱由校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呼吸也是為之急促起來。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是穿越了。
"由校?"似乎是對眼前人的反應頗為滿意,自稱為"奶娘"的婦人裝作不經意間扯了扯身上所穿的宮裙,露出肩頭白皙的肌膚,嘴角湧出了一抹轉瞬即逝的得意笑容。
什麼皇長子,還不是要拜倒在她的宮裙下,對她聽之任之。
在美貌婦人的刻意為之下,幽靜的大殿內氣氛頓時曖昧起來,隻剩下朱由校粗重的呼吸聲在殿內悠悠回蕩。
見狀,縱使朱由校頭痛欲裂,也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前身"與眼前的"奶娘"之間怕是存在著某種不為之人的關係。
奶娘?
倒是好新穎的身份,縱使放眼"後世",諸如此等身份的"角色扮演",也不多見。
"我"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朱由校剛要說話,便覺得一陣天暈地旋,無數道記憶碎片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之中。
如履薄冰的父親,溫柔體貼的奶娘,咄咄逼人的李選侍,目中無人的鄭貴妃,道貌岸然的百官
原身昔日所經曆的種種,如幻燈片一般,在其眼前接連放映,而這些複雜的經曆也讓"原身"的身份昭然若揭。
朱由校意識到,自己真的穿越了,穿越回在整個曆史長河中都留下了濃墨重彩一筆的明末,成為了被後世無數人所詬病的"木匠皇帝"。
而眼前故作矜持,實則搔首弄姿的美貌婦人則是大名鼎鼎的"奉聖夫人",客印月。
不過依著前身的記憶來看,朱由校現在還沒有成為大明這個龐大帝國的主人。
現在的大明皇帝,是他半個多月前才剛剛繼位的"父皇"。
"由校,聽奶娘說,"見朱由校遲遲沒有反應,妖豔婦人的臉上不由得湧現了一抹急切之色,仔細瞧了瞧周遭陳設,確定四下無人之後,方才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如今陛下龍體抱恙,你作為陛下長子,當為我大明儲君。"
"待會見了陛下,切記不要理會那些道貌岸然的文官,他們此前何曾在意過你我受人冷落的境遇"
"在這宮裡,隻有奶娘是真心待你。"
一語作罷,渾身上下散發著成熟婦人味道的客印月便是急匆匆的朝著偏殿跑去,眨眼間便是消失不見。
以她眼下的身份,自然是沒有資格在此地居住,剛剛急匆匆由西三所趕至慈慶宮,也隻是為了搶在趕來傳旨的內侍之前,提前向朱由校叮囑一二,以免被旁人搶了先。
一個多月前,禦極四十八年的萬曆皇帝撒手人寰,於宮中戰戰兢兢十餘年的"皇太子"朱常洛終是否極泰來,登基稱帝,改元泰昌。
故此,作為朱常洛長子的朱由校,也於一夜之間,由昔日不受重視的皇孫,成為大明事實上的"儲君",地位水漲船高。
而現在,隨著泰昌皇帝朱常洛病重,作為大明儲君的朱由校更是儼然成為當下大明最為炙手可熱的人物,不知有多少人暗中打著"從龍之功"的主意。
"道貌岸然的文官"及至客印月消失不見之後,目光恍惚的朱由校不由得嗤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