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陽的事,如何了?!"
鴉雀無聲的大殿中,努爾哈赤毫無感情的聲音猶如一記巨錘,狠狠的敲擊在在場眾人的心頭之上。
聞聲,二貝勒阿敏與三貝勒莽古爾泰先是一愣,隨即便是若有若思的看向身旁麵無表情的四貝勒皇太極。
他們大金以武立國,最是重視軍功,故此李永芳這個通過賣主求榮換來的"大金駙馬"從未被他們放在眼中。
倒是從小身材肥胖,一向喜歡陰謀詭計的皇太極對李永芳另眼相看,平日私下裡走的頗近。
如今這人微言輕的李永芳居然能繞過他們,直接被父汗委以重任,背後定然是得到了皇太極的支持。
"啟稟大汗,"在殿中諸臣的注視下,腦後留有醜陋金錢鼠尾的李永芳哆哆嗦嗦跪倒在大殿中央,強忍住內心的恐懼,拱手回稟道:"沈陽城熊蠻子看得嚴,蒙古流民怕是難以混入其中"
哼!
未等李永芳將話說完,努爾哈赤不滿的冷哼聲便是將其打斷,嚇得他連忙磕頭不已,口稱大汗息怒。
"當初你在本汗麵前打了包票,如今無功而退,該當何罪?!"對於耳畔旁如搗蒜般的叩首聲置若罔聞,努爾哈赤眼神冰冷的問道。
事實上,在他決定廢黜代善的太子之位的時候,便打消了心中對於沈陽城的圖謀。
至少在他重新整頓完國內事務之前,是不會對沈陽城動兵的,但這一切,他自是不會對殿中諸人講明。
不過今日倒是可以借助此事,間接敲打一下老八。
畢竟這李永芳手中可是管著近些年接連投降他們大金的全部"漢軍",零零散散加起來也有個幾萬人,而李永芳平日裡又與皇太極形影不離
"大汗,奴才有話說"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李永芳要叩首請罪的時候,卻不曾想一向在努爾哈赤麵前大氣都不敢喘的李永芳竟是緩緩直起了身子。
"講!"
見李永芳竟是"一反常態",上首的努爾哈赤也是一愣,在不動聲色的瞧了瞧冷眼旁觀的皇太極之後,方才冷冷點頭。
"敢叫大汗知曉,"又是一個頭磕在地上,李永芳方才斷斷續續的拱手說道:"如今明廷小皇帝年少繼位,朝中大權又儘在東林酸儒手中"
"據奴才所知,熊廷弼早在當禦史的時候,便與東林黨人不和,雙方矛盾無可化解"
嘩!
此話一出,人滿為患的大殿頓時一陣嘩然,不少在剛剛努爾哈赤廢黜代善的過程中都冷眼旁觀的"老臣"都麵露驚詫之色。
這遼東能夠從去年人心惶惶,擁有如今之局麵,全靠遼東經略熊廷弼一己之力。
好巧不巧,縱使他們大金遠在遼東,對於東林黨"排除異己"的本事都是有所耳聞。
倘若熊廷弼真的在東林黨的攻訐之下去職還鄉,遼東的局麵定會"煥然一新",說不定這固若金湯的沈陽城也會不攻自破。
"唔"見李永芳如此言說,努爾哈赤也是微微眯起了眼睛,臉上呈現出與剛剛陰狠暴戾截然不同的深邃模樣。
這李永芳的"反間計"倒是與提前令蒙古流民混入沈陽城中,最終"裡應外合"的計謀有異曲同工之妙,且聽上去更加有誘惑力
對於熊廷弼的本事,他可謂是了如指掌,不然也不會每每提到他的時候,便咬牙切齒的將其稱之為"熊蠻子"
"此言甚妙"半晌,努爾哈赤讚賞的點了點頭,望向李永芳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