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閣。
身著緋袍的內閣首輔方從哲麵色紅潤的疾步走出了官廳,在周遭差役吏員敬畏的眼神中朝著位於內廷的乾清宮暖閣而去,耳畔旁不時響起熱切的問候聲。
對此,心情大好的內閣首輔方從哲不時點頭回應,惹得默默於宮路兩側行禮的內侍們都是有些受寵若驚。
作為親眼見證了遼鎮局勢日漸崩壞的閣臣,方從哲近些年可謂是承擔了無數非議,朝中甚至有禦史言官將建州女真坐大的罪責直接扣在了他的份上,著實令他有苦難言。
萬曆末年,天子幽居深宮不問政事,朝中各黨派彼此攻訐,遼鎮將校擁兵自重,他這個有名無實的"內閣首輔"又能改變什麼?
甚至若非他不計前嫌,力挺賦閒在家的熊廷弼出任遼東經略,如今遼東的局勢或許會愈發崩壞。
現如今,遼東經略熊廷弼力挽狂瀾,麵對著傾巢而出的建州女真,力保沈陽不丟,令女真老酋努爾哈赤無功而退,朝廷在遼鎮取得了數年以來的第一次"大捷"。
而他方從哲作為力挺熊廷弼的內閣首輔,借此便能洗刷往日被強加在身上的諸多"莫須有"的指責。
一想到這裡,內閣首輔方從哲心中便是微微有些泛酸,不自覺的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臣等,叩見陛下。"
"吾皇,聖躬金安。"
乾清宮暖閣內,整齊劃一的呼喝聲於朱由校的耳畔旁響起,將望著窗外出神的天子思緒重新拉回到現實之中。
放眼望去,諸多身著緋袍的朝臣們已然齊聚於此,此時正一臉殷切的盯著自己。
"朕安。"
"諸位卿家免禮。"
輕輕擺手,示意在場的諸多朝臣們各自起身,尚沉浸在遼東局勢的大明天子便是緩緩落座於案牘之後。
在其手邊,擺放著兩封分彆由遼東經略熊廷弼及登萊巡撫袁可立親筆所書的奏本。
"諸位卿家應當都有所耳聞了。"
"我大明,打贏了!"
在諸多朝臣激動的眼神中,大明天子滿臉春風的點了點頭,給予眾人一個肯定的回答。
"臣等,為陛下賀!"
"為大明賀喜!"
沒有絲毫的遲疑,才剛剛落座的朝臣們便是依次起身,在內閣首輔方從哲的率領下躬身行禮,麵上皆是充斥著溢於言表的興奮和激動。
在大是大非麵前,即便是出身東林的次輔劉一璟及閣臣韓爌也能保持絕對的"公正"。
"諸位愛卿,還是先瞧瞧這兩封奏本吧"幾個呼吸過後,朱由校臉上的笑容不減,轉而輕輕推了推身前桌案上的奏本。
遼東經略熊婷力挽狂瀾,令女真韃子铩羽而歸固然令人欣慰,但其中暴露出來的問題,卻也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