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主殺戮。
自從永寧狼兵趁著夜色,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瀘州城之後,士氣如虹的永寧叛軍在過去半個多月的時間裡所向披靡,沿途府縣的官兵們紛紛望風而潰,鮮血甚至染紅了渾濁的江水。
無論是平日裡以富庶著稱的"內江縣",亦或者坐擁兩江口岸的"新都縣"和"龍泉縣",皆是難逃永寧叛軍的毒手,淪為一片廢墟。
如若不是"梁王"奢崇明深知兵貴神速的道理,致力於儘快拿下川中核心成都府,不肯在沿途耽擱太多的時間,隻怕往日裡人煙稠密的平原早已化作人間煉獄。
但饒是如此,所向披靡的永寧叛軍因為燒殺搶掠的"興致"過高,仍是用了將近二十天的功夫方才逆江而上,抵達了成都府。
時隔多日,永寧宣撫使奢崇明在麾下諸多狼兵的簇擁下,兵臨成都府。
與此前委曲求全,希望官府衙門代為上奏,請朝廷重新頒發堪合印璽時的"卑躬屈膝"所不同,此時的奢崇明身騎高頭大馬,滿臉桀驁的打量著不遠處城門緊閉的成都府,心中豪情萬丈。
為了得到夢寐以求的宣撫使印信,名正言順的掌管永寧奢氏,他此前曾多次親自前往成都城中的巡撫衙門,覲見四川巡撫,但每一次都令他敗興而歸。
不過在他決心起兵的那一刹那,這一切都化為了過往雲煙。
"爾等覺得,這成都府幾日可破?"半晌,逆著頭頂的烈陽,全身上下籠罩在甲胄之中的奢崇明舉起手中的長鞭,眼神冰冷的詢問道。
雖說依著近些天掌握的情報來看,龜縮於成都城中的"官老爺們"在聽聞他起兵叛亂之後,便第一時間點燃狼煙,命令距離此地不過百裡的潼川府兵馳援成都,但此等微不足道的"變故"絲毫沒有被他放在心上。
畢竟自他於瀘州起兵以來,沿途府縣皆是望風而潰,曾經高高在上的"大明"已是被他親手趕下了神壇。
眼前這高不可攀的成都府也必將在他們永寧狼兵的鐵蹄下為之顫栗!
"啟稟梁王,"話音剛落,便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夷人軍將拍馬揚鞭,盯著眼前"瑟瑟發抖"的成都府放聲獰笑道:"如今我大梁兵強馬壯,這成都府不過爾爾!"
"依卑職愚見,成都府旬日可破!"
明廷衛所人浮於事,名存實亡乃是人儘皆知的事實,縱使那潼川府的幾千"老弱病殘"此時趕到,又能如何?
須知,他們大梁自起兵以來,光是主動慕名前來投奔的夷人便有數千,其中甚至還有臨陣倒戈的"官兵"。
如此懸殊的兵力麵前,試問成都城中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們拿什麼力挽狂瀾!
"說得好!"誌得意滿的點了點頭,奢崇明臉上的瘋癲之色更甚,此時成都城頭上稀稀疏疏的官兵們在他看來,實在是不值一提!
更何況,他們永寧奢氏蟄伏十數年,早已積攢了足以供給周遭大軍消耗數月之久的糧草。
如此局麵之下,他們永寧奢氏完全可以效仿數千裡外的遼鎮建奴,對孱弱的官兵們進行"圍點打援"!
"父王,"火熱的氣氛下,作為奢崇明女婿的樊龍縱馬而出,主動請纓道:"我大軍士氣正旺,不若由兒臣領兵,去探探成都府的虛實!"
一個女婿半個兒。
在奢崇明的謀劃之下,"太子"奢寅此時正領兵攻伐作為西南重鎮的敘州府,以斷絕官兵自雲南出兵的可能,並為日後水西安氏入川奠定基礎。
如此情況下,正是他樊龍"建功立業",擴大於軍中影響力的良機。
"唔,"聽得此話,立於黑色大纛之下的奢崇明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旋即便凝眉看向不遠處如臨大敵的城池,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