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剛剛的斥候所說,他隱隱約約間看見這支人馬軍中打出的旗幟上,似乎刻秦字"
在奢崇明驟然冰冷的眼神中,此刻仍跪倒在緩坡上的夷人狼兵哆哆嗦嗦的交代著具體的細節,其眸子中也泛起了一抹驚惶。
人的名,樹的影。
放眼整個川貴地區,麾下養有數千兒郎,且以"秦"字為帥旗的土司,唯有遠在重慶府的石柱宣慰使秦良玉。
而關於秦良玉這位巾幗英雄的過往,饒是他們永寧夷人也早有耳聞。
"該死的,這秦良玉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
"爾等斥候是乾什麼吃的,為何現在才稟報?!"
"梁王,快拿個主意吧!"
聽聞石柱宣慰使秦良玉及其麾下的白杆軍距離他們不足十五裡,緩坡上的夷人軍將們頓時大驚失色,各式各樣的咆哮聲不絕於耳。
而被眾人殷切目光注視的奢崇明已然無視了血腥狼藉的正麵戰場,不由自主看向身後,緊緊抿著嘴巴。
他最為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對朝廷忠心耿耿的石柱狼兵終是如約而至。
儘管這支驍勇善戰的"白杆軍"僅有三四千人,不足巔峰時的一半,但曾親自與其打過交道的奢崇明仍是不敢掉以輕心。
不過是十多裡的功夫,又是在這視野開闊的平原,縱使尋常人趕路也用不了多久,遑論是救援心切的白杆軍。
如若此刻出現在身後的"援軍"並非是驍勇善戰的白杆軍,而是朝廷那些屬於操練的官兵,莫說人數僅有三四千人,就算翻個十倍,他也會毫無猶豫的命令大軍列陣迎敵。
但對方畢竟是大名鼎鼎的白杆軍呐!
望著眼前似乎唾手可得的成都府,梁王奢崇明重新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不知該如何抉擇。
"梁王,鳴金收兵吧。"這一次,代替奢崇明做出決定的,依舊是他的心腹愛將羅乾象。
此時這位夷人軍將的臉上也滿是凝重之色,事關他們大梁的國運,他們實在是賭不起。
遠在重慶府的白杆軍都到了,誰又敢保證,待會他們兩軍廝殺的時候,不會有朝廷其餘的援軍陸續趕到。
畢竟這成都府除了與潼川府接壤,還與正北方向的龍安府接壤。
這龍安府早年間也曾是土司轄地,後於嘉靖年間被改土歸流,成為朝廷直接控製的疆域。
故此,為了遏製龍安府那些不於接受現實的土司餘孽,當地的"府兵們"仍是保持著一定的戰鬥力。
"鳴金收兵吧,待到弄清朝廷的虛實之後再說!"
不甘心的晃了晃身子之後,奢崇明終是眼神黯淡的命令道,聲音中滿是悔恨。
早知朝廷和秦良玉的反應如此之快,他說什麼也不會故作聰明,於成都府外按兵不動,做著"圍點打援"的美夢。
亦或者,在他領兵攻陷瀘州之後,他並沒有選擇圖謀最為富庶的成都府,而是領兵東進拿下重慶府,眼下或許便不會如此被動了。
悔不該當初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