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阿海?”
薑楠跌坐在地,她扶過早已沒了呼吸的阿海,哽咽地喚道“致黛還在等你呢!”
“他死了。”
身著黑衫的男子徐徐而來,他站在薑楠的身側,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她。
他的眼神沒有同情與憐憫,而是戲謔地觀察,觀察薑楠是如何麵對人死。
“你……”薑楠手上全是血,她揚起頭,看著在她前方的黑衫男子,“你為什麼幫我?”
“我答應一位朋友,你若有危險,我會出手幫忙。”
“那你為何不早一些幫忙?”
“我隻答應他幫你,又沒答應他幫彆人。”
薑楠不敢置信的笑起。
薑楠知道自己雙標,但她本就是個凡人。對待自己的朋友,她憑什麼不能心生憐憫,希望他們都平平安安。但對待這些莫名其妙的人,她為什麼又要善心泛濫,同情和理解這些人的作為!
“混蛋!”
胸前半敞的黑衫男子將頭一歪,唇邊勾著冷笑,“我可是救了你,你怎麼能罵我呢。”
“你這是救麼?你分明是在看戲!!如果你沒有答應彆人,你一定還會繼續看著,對吧!所以我罵你有什麼錯!”
“對啊,若沒有答應彆人,我為何要幫你?”男子緩緩地蹲下身,與薑楠平視,“姑娘骨子裡,分明是和我一樣的自私。”
“是啊,一樣!所以,我也是個混蛋!”薑楠瘋起來連自己都罵。
她含著淚緩緩起身,“我就是這種人,隻要是我在乎的人,即使是他們做錯了事,我也會為他們找補。我本就沒有家,我本就是一個孤兒,是遇到的那些朋友,讓我明白自己是一個人類,是我通過他們的鮮活,明白了自己活下來的意義。那我,為什麼不將我的道德天平,傾向他們呢?”
“但是,歡都裡的人不一樣。他們是無端的深陷泥潭,分明不是他們的錯,他們卻無法反抗這些權勢。死了阿海算什麼,死了小北算什麼,致黛受辱算什麼…都在和我說,這是歡都的生存法則……”
薑楠來到這麵全是商歸畫像的牆前,發狠似的把這些畫一幅幅地拽下。
“這樣的法則,存在於世,它就是錯!”
“不要教我適應世間,不要告訴我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不要讓我一次又一次的…降低我的標準。我就是我,我自己就有一套準則……”
薑楠的眼尾滑下一顆顆淚水,側過頭,看向那在明暗交替間徐徐起身凝視著她背影的黑衫男子,她唇畔嘁嘁一勾,神色悲涼,“你明白了嗎,李丘瀾!”
李丘瀾聽罷,身子微微發怔,他神色複雜,低聲反問“你…知道是我?”
“吳琮叫你李兄,你身邊又有虞期先生。你真當我是白癡麼?這都不知道是你?”
說著,薑楠把這些畫堆到一起,取來一側的火燭,她將燭油倒到畫上,接著將蠟燭拋下。看著火焰在商歸的畫像上吞噬,將他曾經的不堪往事一點點燒去。
十二年前的往事,既然商歸在七年前從未說起,那薑楠便也打算裝作不知道此事。
這一次的穿越,是薑楠目前為止體驗感最差的一次。
她第一次打心底厭惡這個世界,是憎惡、惡心、甚至還有毀掉一切的衝動。
薑楠覺得自己踩在鋼絲上麵,一邊是黑化,另一邊是“瑪卡巴卡”。
她現在比任何人都需要被治愈,她沒有前兩次那樣,還能心平氣和的開導彆人。
還能說出沒事的沒事的,世界還是很美好的,一起原諒世界吧。
薑楠就不信了,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存在。他在爛泥裡滾了一圈,還能片葉不沾身的拍拍臉頰,感恩世間,說“呀,世間真美好,今天也是個好日子呀~”
薑楠不是,她是一個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