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看到，一點一點如同針尖大小般的黑灰，飛了起來，在空中打著旋，四處飄零，最後在離火的高溫之下，徹底的化作虛無，湮滅的一乾二淨。
這是……空空大師？
不！
是空空大師早已經崩裂得細碎的身體碎屑。
一點一點的黑灰，接連從空空大師身上剝離脫落下來，然後在火浪熾熱中卷起翻騰，最終湮滅成虛無。
越來越多。
也越來越密集。
陳東金色迷蒙的雙眼注視下，周遭很快就變成了一片黑灰朦朦。
最徹底的粉碎！
好像之前空空大師經曆的變化，都隻是前奏，而現在命運交響曲進行到了高、潮。
即使如此。
空空大師也不曾止步。
他身體抖落的越來越厲害，但依舊在艱難前行。
甚至就連他崩裂的不成樣的麵龐上，依舊掛著那若無其事的笑容。
一步，又一步。
他抱著陳東，忍受著湮滅之痛的同時，依舊在為眾生，艱難挺進。
諸天佛音，這一刻洪亮浩蕩了極致。
甚至蓋壓了焚天煮地的離火轟鳴聲。
與此同時。
九霄之上，一直與天門分庭抗禮的紫色漩渦中，那遠祖之聲。
也在這一刻轟然響徹，與諸天佛音交相輝映。
但二者，儘皆帶著一股悲慟。
似乎在吟唱，似乎在歌頌，似乎……也在哀悼！
遠祖悲泣，佛陀低頭。
黑灰從最開始的一點點從空空大師身上各處剝離脫落，再到如同牆皮般大麵積垮落。
無風，卻自行卷起，再到飄零湮滅。
這已經不是扒皮抽骨了，而是從根本上，從最細節的地方，直接進行毀滅。
黑灰飄蕩的越來越多，將周遭都渲染成了黑色。
而空空大師，卻是在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縮小。
很快，手腕這些皮肉薄弱處，便是直接顯露出了森白骨骼。
而骨骼……也在離火的高溫下，急劇變化著。
“不痛，不痛的……”
空空大師在前進，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金身佛魔”的陳東的身體在顫抖。
他像是個老者，慈眉善目，用儘了力氣掩蓋自己的痛苦，安撫著陳東。
“你肩扛著眾生，後邊還有你的路要走，我能做的，是幫你走的更多一點，這樣……你與眾生，也走得輕鬆一些。”
“我這輩子啊，一直在追求武道巔峰，卻成了執念，迷失了最初進入佛門的初心，直到最後才幡然醒悟，才在戰場上普度眾生，獲得這大功德，成了陸地佛陀。”
“功德啊……得於眾生，亦當歸於眾生。”
“我是眾生之一，也當為眾生，這小小的綿薄之力，也當印證我初心。”
空空大師細密裂紋的嘴唇，開合的越來越迅速。
就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整個人的狀態，突然變得輕鬆了一些。
“大師……”
陳東心中哭嚎。
茫茫大地上，陳道君也是淒聲喊道。
烈火滔滔的戰場中，薑家幾人，此時也是悲戚的望著那被佛光和黑灰籠罩的空空大師，淚如雨下。
“小孩啊，我曾經對不起你，向你道歉了。”
空空大師萎縮成兩點的眼眸，泛起了金光，卻是借助著這金光，重新恢複了視線。
“你不要破了你這金身佛魔的狀態，我啊……再抱著你和眾生，往前走兩步，我這身體，還能燒一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