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今天天色又暗了下去,吳德從屋簷之下走了出來,準備勸說張若回客棧,今天肯定又是沒戲了。
就在吳德替張若拍打身上的積雪,順便替他揉揉凍僵的身體活活血脈的時候,行轅裡頭,一位文吏打扮的走了出來。
“誰是張若?”
吳德抬頭,大聲道:“張學士在這裡,是大帥要見學士了嗎?”
文吏一臉的輕蔑之色,盯著兩人道:“我問的是發配軍前聽用的罪人張若,張學士是誰?”
張若挺直了身子,向前跨出一步,不想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我便是張若,大帥要見我嗎?”
文吏冷笑:“大帥日理萬機,那裡有空見你一個罪人,喏,這是給你的文書,拿了之份文書,馬上滾走,不要天天在行轅外鬼叫!”
張若伸手接過文書,掃了一眼,愕然道:“去遠安?到車騎將軍麾下聽用?”
“怎麼?不滿意啊?還想挑三撿四?”文吏道:“放明白一些,這裡是關外,是振武城,你也不是那個想要丟掉我們關外的朝廷大官兒了。哼哼,幸虧皇帝是個明白人,沒有被你們這些奸臣蠱惑,要不然咱們幾輩子守護的江山,便被你們這些小白臉給禍禍光了!”
“我想拜見大帥,我有話對大帥說!”張若大聲道。
“做你娘的清秋大夢!”文吏噴了張若一臉的唾沫星子,轉身便走,將張若丟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吳德接過了那份文書,臉上卻是露出了欣喜之色,關外行轅安置了張若,也就意味著自己的任務徹底結束,終於可以回京了。
“去遠安?去蕭車騎帳下聽用?”客棧之中,聽到這個消息的袁融袁通卻是高興得很。“學士,您不是讓我們去車騎那裡投軍嗎?這下好了,您也去那裡,那咱們便又可以在一塊了。”
“你們去,蕭長車定然是歡迎的,隻不過我去嘛,恐怕就會讓人厭惡了。”張若苦笑道;“不過也沒啥關係,關外不管是哪裡,對我其實都是一樣的。而且李大錘說過蕭長車是一個純粹的將領,去他那裡聽用,或許還能做點什麼。”
“學士,蕭車騎現在就在振武城,既然您要到他麾下聽用,要不要咱們前去拜會一下他?”袁融建議道。
張若搖頭:“他現在是三品車騎,我隻不過是軍前聽用的罪人,以什麼身份去拜見?自然是直接去他的駐地遠安城,蕭長車如果要見我,自然會在遠安召見我!”
袁融思忖片刻,覺得也是這個理兒。
“那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一早吧!”張若道。“大家收拾一下,吳提刑,你這便要回長安了嗎?”
吳德點點頭:“是的,不過學士,好不容易來關外一趟,下官還準備去大名鼎鼎的泰安城看看,倒也繞不了多少路。”
“嗯,如果去泰安城的話,就去看看輕雲,給我帶個口信,說我一切都好!”
“您不寫封信嗎?”吳德道。
“不必了。”張若微笑著道。“這一路上,辛苦你了,還累你折了好幾個兄弟,如果張若還有將來,必然會報答提刑。”
“學士言重了,我那幾個兄弟,也是歿於公事。大家就是吃這碗飯的,活著便是命大,死了便是背風,沒有什麼好說的。回去長安,衙門也自有安置撫恤,吳某人活著一天,也不會讓手下兄弟的家人挨凍受餓。”
張若點點頭:“好,好,那大家都早點休息,明天都要趕路呢!”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睡熟中的吳德,突然被一陣馬嘶之聲給驚醒,裹著被子一躍而起,將窗戶拉開了一條縫向下看去,心中不由一驚。
他看到了蕭東偉。
蕭長車麾下那個凶惡的獨眼將軍。
此刻蕭東偉大馬金刀地坐在馬上,身後,是十數騎同樣凶神惡煞一般的騎兵。
“張若?”蕭東偉皮笑肉不笑。
“我便是!”張若道。
“車騎將軍已經接到行轅公文了,說是你被發配到了遠安城,嘿嘿,將軍讓我今日便來帶你去,免得你自己走過去半路上又讓劫匪給砍了腦殼。收拾收拾,這便走吧!”
“沒有什麼好收拾的,這便走吧!”張若道。“能給我一匹馬嗎?”
“車騎將軍好心,怕這關外的風,把你給吹死了,所以讓我準備了一輛馬車,讓你舒舒服服地到遠安,哈哈,哈哈哈!”蕭東偉的笑聲之中充滿了邪惡之意,再加上身後那些騎兵也都嗬嗬哈哈,樓上的吳德不由背心裡嗖嗖冒著涼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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