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在釣魚。
不過他的運氣似乎並不太好,在池塘邊上枯坐了一個上午了,彆是說大魚,連條小泥鰍也沒有釣上來一隻,倒是從水裡爬出來幾隻大螃蟹在他的腳邊爬來爬去,似乎對他腳邊的那些釣魚的餌料頗感興趣。
然後,這幾隻螃蟹變被陳良幾腳下去,變成了一堆碎殼殼。
衛兵們發現自家將軍今天情緒似乎不太穩定,所以一個個的都站得遠遠的,既能讓將軍的吩咐隨時都能被自己聽到,又不至於讓將軍想撒氣的時候,一下子就被逮著了。
這個距離的拿捏,非得是跟久了他的人,才能把握得當。
一名軍官從遠處急步走了過來,臉上滿滿都是焦急和不滿的神色,隻不過在看到陳良的那一刻,他的腳步便慢了下來,努力地在臉上堆起了笑容。
“陳將軍!”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和善。
他叫令狐識禮。
是令狐知書的兄弟。
不過兩人在安東都護府的地位和重要性,都不可同日而語。
令狐知書可以參聞一切高等級的機密,而令狐識禮就隻能在外圍打轉轉,做一些無關緊要的工作。
屬於有他不多,無他不少的角色。
這一次他被派往陳良這裡,其實就是讓他監督陳良完成最後的撤退工作。
本來這應當算是一件極其輕鬆的事情。
因為陳良一直對令狐野表現得極其恭順,而且言聽計從,再者陳良和他麾下十幾名重要將領、校尉的家眷都已經在第一批都被令狐知書帶走了。
陳良不想變成一個孤家寡人,就隻能乖乖聽話。
但有時候越是覺得十拿九穩沒有問題的事情,在實施的過程中,卻是問題百出。
令狐識禮就是發現了大問題。
雲台荒共有駐軍一萬出頭,步騎各半。
按照先前的安排,當龍溝堡的哲彆主力離開,向安西都護府發起進攻的時候,陳良這邊就要開始有步驟地撤退離開了。
現在哲彆已經走了,他信守了承諾,沒有動手攻擊陳良的打算,那麼陳良可以放心大膽地走了。
陳良的確安排部隊開始撤離了。
但是方向有些不大對。
令狐識禮本來也沒有發現這件事情,隻是他在今天的巡營過程之中,偶爾遭遇了一隊在外巡邏歸來的斥候隊伍,從他們的嘴裡,令狐識禮知道了一個讓他大為震驚的事情。
陳良派出去的第一支先鋒隊伍,竟然在向著龍溝堡方向靠近。
陳良想乾什麼?
陳良回頭瞥了一眼令狐識禮,便又轉過頭去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水上的浮標。
令狐識禮其實有些怵陳良。
陳良自從經曆了萬峰事件之後,整個人便變得有些琢磨不定起來,脾氣說來就來,關鍵是此人的武道修為在這件事情之後,竟然穩步增長,眼看著便要踏入到玄元九品的境界了。
“將軍今日定然是大豐收了啊!”令狐識禮乾笑著走過去,瞥了一眼魚簍,笑容卻又凝結在了臉上。
什麼大豐收?
明明就是放空了。
在這裡坐了一個上午,連根毛也沒有釣上來。
陳良嗬嗬一笑,“要大豐收,還不簡單?”
沒得令狐識禮明白陳良什麼意思,陳良已是站了起來。
手腕一抖,釣絲縮了回來,上麵的餌料早就不見了,魚卻自然是沒有釣上來。
“吃了我的餌,不上我的鉤,這麼不自覺,那我就得弄點彆的手段了!”陳良冷笑著,抓著魚杆尾部,哧的一聲便刺進了水裡。
池水一陣翻騰,令狐識禮目瞪口呆地看到一尾大約兩斤重的魚兒被釣杆從中間戳了一個對穿,串到了魚杆之上。
陳良提杆疾戳,每戳一下便有一條魚被串到杆子上,片刻之間,便串了十幾條魚,最大的,約莫有五斤。
不知怎的,令狐識禮隻覺得背心裡嗖嗖地冒著寒氣。
直到陳良將魚杆擲在地上,揚長而去,他才趕緊追了上去。
“你說康老蔫帶著隊伍在往龍溝堡靠近?”陳良斜眼看了一下令狐識禮:“你覺得他有這個膽兒嗎?從哪裡來的消息?”
“是一隊歸來的斥候偶爾碰上了他們!”令狐識禮趕緊道:“他們的任務應當是為大軍的撤退打前哨的,康校尉這是公然違抗軍令啊,將軍,這必須馬上得到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