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羨南眼前閃過一些畫麵,神色晦暗,見著兩人站的位置,在一顆碩大的鬆樹下麵,那鬆樹上堆的雪還未落下,便有了計謀,幾個飛躍,便落在了鬆樹上,子漾和林昭還未來得及跑,便被雪落了一聲。
“啊……賀羨南,你完蛋了!”聲音響亮的從鳳陽關查看回來的賀宸北和霍遠都聽見了,兩人隻是搖搖頭,一前一後的走著,仿佛沒聽見一般。
小孩子之間的打鬨,著實是無趣。
直到霍遠和賀宸北兩人身上都被扔了雪球,才知曉剛剛的想法確實是幼稚了些。
成了親的才算大人,那也就子漾,林昭,賀羨南三人是小孩。
霍遠與賀宸北對視一眼,從地上團了一個碩大的雪團,舉著團子就朝著他們跑來,子漾正在跟林昭拉扯,想要將雪球塞進他的衣襟裡去,便沒見著他們的舉動,而賀羨南便是剛剛拿雪團砸兩人的罪魁禍首。
“你們快跑啊,霍大人和太子哥哥拿了好大的雪球過來了。”賀羨南大喊了一聲,自己先跑了,子漾一聽,轉過頭一看,好家夥,霍遠和賀宸北真舉著碗口大的雪球朝著他們方向而來,立刻放棄了將雪球塞進林昭衣襟的想法,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裡,姿勢怪異的跑著,一邊跑一邊埋怨跑在最前麵的賀羨南:“賀哥哥,你也太不講義氣了,自己跑了才告訴我們。”
“嘿,我說林子漾,最開始你也沒講義氣就偷襲我啊,還不許我不講義氣了啊。”賀羨南邊跑邊回話道。
霍遠和賀宸北的雪團最終沒有落到幾人身上,子漾剛跑了一會,身上暖呼呼的,見著門邊被下人掃了堆一起的雪,又有了想法。
“師兄,堆雪人嗎?”她望著林昭,笑得很是猥褻。
林昭一見她這樣,便知曉打什麼主意了,倒是沒有拒絕,反而抬起雙手與她擊掌:“好主意。”
“先回去準備準備,一會動手。”兩人賊兮兮的,那眉宇間看著十成十的壞,隻有賀羨南一頭霧水的看著兩人就協商好了,各自跑了進去,不一會兒又拿著一堆東西出來。
兩人動手能力極強,很快便團了幾個大雪球出來,林子漾拿著匕首幾下就修出自己想要的形狀了,林昭在一旁拿著一些彩色的碎布和顏料在子漾修理過的雪團上縫縫補補,很快便出了形狀。
穿得破破爛爛,戴著帽子,嘴裡叼著一根草,手中拿著掃帚的俠客正威風凜凜的坐在一頭豬上麵,那豬身後還跟著一串小豬,那豬都被塗成了黑色,隻有兩個眼睛和鼻子嘴巴是雪的顏色,畫麵極其滑稽。
一旁圍觀的眾人也是一臉震驚的模樣,見著他們的成品,也是張大了嘴不可置信。
哪有這樣堆雪人的?
“你兩是又皮癢了吧?”月娘走上前,一手扯著林昭的耳朵,一手還扯著子漾的,聲音婉轉,但都聽得出裡麵的威脅之意。
子漾抬起頭,臉上沾了一些墨水,臟兮兮的,而林昭也好不到哪裡去,白色的袖口都成了黑色的了,兩人手上都黑乎乎的,沒有染黑的地方都凍得通紅一片。
“師娘,你看,多威風啊。”子漾強著掙紮,要救自己耳朵,卻還帶著討好的笑看著師娘,眼睛亮晶晶的,還等著被誇呢。
賀羨南心下好笑,十五歲的女孩了,怎還如此天真?
“你們都給我回房好好反思,中午飯也不用吃了,一會就叫人把這窩小豬仔給你們送去,你們就抱著這串小豬吧。”月娘見著兩人這般不穩重的樣子,心下煩躁,甩袖走了。
這麼大兩個人了,還這般幼稚,做出這般荒唐的事,簡直是丟人死了。
子漾和林昭對視了一眼,悻悻的耷拉著腦袋一同進了驛站,又各自回房了。
門口的人也各自散開了,隻有賀羨南還站在那裡,眼前仿佛還是少女開心堆雪人的畫麵,拿著匕首削雪團的動作乾淨利落,沒有一刀是多餘的。
賀宸北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回去吧。”他何嘗沒看出來,林子漾手上的功夫,這招式,並非一朝一夕能練出來的,隻怕那沈鏡辭也並非池中之物啊。
但南靖建國時間短,姓沈的世家大族裡並沒有沈鏡辭這個人,若不是南靖建立後的,那麼便是前朝遺留之人,早早的隱居起來,故而查詢不到。
隻怕真是前朝遺臣,與霍遠相識,而霍遠外放卻偏偏選了許州,他記得三年前剛建國,人手緊缺,但霍遠自個求了許州。
“哥,你說他們這幾人到底是何來路,去京中有何目的?”賀羨南有些迷茫的問道。
“人隻要有目的,總會有破綻的,無妨,隻要未傷及我們,便隨他們去吧。”賀宸北輕笑著安慰道:“倒是你,最近似乎情緒低落,可是遇上了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早上在驛站遇上了周檀,霧潯鎮的事……”賀羨南沒有再說下去。
都在折騰。
賀宸北點點頭,周檀這人吧他也是知道的,在剛來許州的時候,也見過幾次,但後麵隨著許州亂起來,他快刀斬亂麻將程尋直接斬首示眾後,周檀便消失了,而許州又是蝗災,又是百姓異動,流雲城那邊又有北盛和蘭若虎視眈眈,根本無暇分心。
天下熙攘,因利而聚,也因利而散。
人性,終是成了最考驗一個人的最佳利器。
“隻看他的造化了,三弟,你我身處的位置,不適合將他卷進來。”賀宸北望著遠山。
“我知道的,就看他自己聰明與否了。”賀羨南哽著嗓子,心下莫名羨慕起林子漾與她師兄起來。
不說林子漾的年齡,便是林昭,怎麼也二十有三了,卻還能肆意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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