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師兄,不好意思啊,剛剛在想點事情入迷了。”說著拿過桌角放著的抹布將桌上的水漬擦了幾下,臉上還帶著傻氣的笑。
“看你心神不寧的,先回房歇著吧,一會師父他們回來了我叫你。”林昭是知道的,師父師娘回來第一件事肯定是去看簌兒,他們已逝的女兒。
但林昭不知道的是,兩人出城了,在一處莊子後的半山腰祭奠了三座孤墳,待到城門快要落鎖了才回去。
“咱們明日先去拜訪下霍老太太,然後將咱們在南苑胡同的院子收拾一下,總是住在客棧也不好。”月娘依著沈鏡辭,與他商量道。
沈鏡辭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隻是那南苑胡同的院子年久失修,明日找人修葺也得要些日子,他點點頭:“都聽夫人的,這些年來,多謝夫人陪著我,支持我做的一切決定。”
月娘歎了口氣,心下遺憾:“我隻是難過啊,若不是為了我們,你也不會淪落在那樣一個地方甘於平凡。”
曾經的沈鏡辭也是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後來亂了起來,漸漸被生活磨平了菱角,徹徹底底成了一個普通人。
“月娘,我不後悔。”沈鏡辭見著前麵客棧掛著的燈籠,道路兩旁也漸漸點亮了燈,街頭行人匆匆:“你看,這麼多的人,都是為了生活疲於奔命的,等找到了宴兒,回穀中,就守著你們過完一生,也挺滿足,沒有遺憾了。”
兩人走到樓外樓邊上,便見著門口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焦急的來回踱步。
“子漾,怎麼在這裡,風這麼大,當心生病。”月娘一眼認出那身影,放開了沈鏡辭的胳膊,小跑了幾步上前,一把握住子漾被凍僵的手,滇怪道:“你這孩子。”
“師娘,我就是不放心你們,但又不敢走遠,就在這裡等著而已,哪裡就會生病呢。”子漾見他們都回來了,身上帶著紙錢和檀香的味道,卻沒有說什麼,隻道:“快進去,我讓廚房給你們弄吃的,剛讓廚房給你們把吃食放在灶上熱著的。”
子漾去廚房說了聲,便上樓了,師父他們應該挺難過的吧,雙生子,女兒早夭,兒子也丟失了這麼多年,卻從未跟他們說過,若不是這次五師兄發現了那平安鎖,怕是還要繼續瞞下去的。
她跑到窗邊,夜空已經墜了無數的星星,將夜空點亮了,對麵的台子上今夜倒是換成了唱戲的,咿咿呀呀的聽不清唱的事什麼,隻是調子婉轉悠揚,綿長細膩,像是唱在了心口上一般。
第二日跟著師父他們一起去了霍府拜訪,師父和林昭留在了前院,而子漾跟著師娘去了後院拜見老太太。
老太太住在鶴舒堂,有一個小花園,帶著假山流水,進了院門,先過環廊穿過小橋,架子上搭著一株藤蘿,地上落滿了枯葉,繞過藤蘿架子便見著朱紅色的亭子,亭邊是一個池塘,岸邊種了幾顆樹,光禿禿的,也看不出是什麼樹,那假山邊上擺著幾盆臘梅花,再往前便是正屋了,門口一個小孩正歡快的跑著,手裡拿著一隻竹蜻蜓正跑向一旁滿眼含笑的女子。
“少夫人,這是許州沈家太太和姑娘,過來拜見老太太的。”引路的王嬤嬤向女子介紹道:“這是我們霍少爺的夫人。”轉而又介紹了他們。
月娘見著她倒是高興的,這還是她第一次見霍牧歸的夫人,從袖管中掏了一個布包出來,一點點展開,露出裡麵一串白玉菩提的手串:“這是第一次見麵,也沒什麼好東西,還望少夫人不要嫌棄。”
“給小姑娘帶了點小玩意,已經交給管事的。”月娘將手串遞給她,笑著看那因為害羞窩在母親懷裡的小女孩,眼睛有些濕潤,子漾扯了扯她的衣袖。
剛巧老夫人從裡麵出來了,聲音很是爽朗:“你這孩子,來就來了,也不說快點進來看我這老婆子。”先聽見聲音後才見著人影,老夫人已經滿頭白發,臉上生了不少細紋,精神格外好,說話中氣也足。
月娘瑩瑩一拜,哽咽道:“讓老夫人掛心了,是月娘不好。”強忍著淚,眼裡卻是開心的。
不是在許州認識的霍叔叔嗎?為何師娘與霍叔叔的娘親也這般熟識?
“也不用進去了,今日天氣好,你一來啊,就出太陽了,咱們就在院子裡坐坐,聊聊天。”霍老夫人拍著月娘的手,牽著她往花園去,這才似乎剛看到子漾一般,帶著幾分驚訝道:“這孩子可是……”
月娘點點頭:“正是。”
“也不算是什麼都沒了,至少她被你們養得好好的。”子漾扶著師娘,聽他們說話像在打啞謎,一頭霧水。
“盈盈,你帶這丫頭去逛逛,玩玩,你們年輕人都鬆快些,彆候在我們身邊,不自在。”霍老夫人帶著她走,就見小周氏要帶著女兒一起上前,急急製止了她。
“你去吧,你叫牧歸一聲師兄,也算是你兄長,叫聲嫂嫂還是可以的,去玩吧。”月娘拍拍她的手,目光柔和的看著他們,子漾想著他們有話要說,肯定不想自己聽見,那趙家也可以問問霍師兄的夫人,或許能打聽到點東西。
“那就麻煩嫂嫂了。”子漾瞬間不矯情起來,開開心心的鬆開了月娘的手,轉而小跑兩步去拽了周盈盈的手臂,自來熟的讓周盈盈有些被嚇倒。
“你們就沒告訴過她關於她父母的事嗎?”霍老夫人見他們三人漸漸遠去,才拉著她往假山邊的小花園裡去,支開了身邊的嬤嬤,這才問道。
“一開始是想說的,後來見她過的挺開心的,也就沒說了,重伯也希望她活的簡單快樂點,而不是活在仇恨中。”月娘扶著老夫人坐下,斟酌了一會繼續道:“京中複雜,子漾不過是個孤女,我們這些年也沒什麼建樹,還能蜉蝣撼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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