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漾停下了腳步。
百裡先生!
是曾經夢境裡出現過的百裡桑洛嗎?她不由好奇起來,懷揣著忐忑的心情跟在他身後。
“我跟你一塊去,我倒要看看你們在搞什麼。”見他腳步匆匆,子漾一把拽住賀羨南的衣袖,急切的道。
三人匆匆到了院子裡,那小院周圍掛著一圈符紙掛著銅錢,院中的桌子上擺著一個八卦儀,卻沒見有人,賀羨南腳步不停的往屋子裡走去,剛進去便被屋子裡的東西震驚了,牆上貼滿了紙,畫著各種符號,寫滿了字,還有的畫了各種形狀奇特的東西。
賀羨南卻習以為常,輕踹了幾下腳邊的廢紙,走到裡麵,一個戴著黑色大帽兜的男人正匍匐在地上,手裡拿著一個司儀盤在嘀嘀咕咕著什麼。
子漾跟在身後,總覺得瘮得慌。
那男子抬起頭的一瞬間,林子漾瞳孔放大,整個人驚得不行,後退了幾步撞在了身後的架子上,那搭在架子上的白色帷幔滑落在了地上。
“百裡桑祁?”她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引起了那男子的注意,慘白著一張臉,陰惻惻的看著她,那一瞬間,子漾覺得似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渾身都毛骨悚然了起來,他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咧著嘴,沙啞著聲音問道:“姑娘,認識在下?”
子漾想要搖頭,卻做不到,跟點了穴道一般,立在那裡,隻能轉動著眼珠。
百裡桑祁也不等子漾回答,隻將司儀盤遞到賀羨南眼前,讓他看指針的位置,又指著桌上鋪滿的紙仔細講解了一會,拿過邊上放著的龜殼搖了三下,倒出了裡麵三枚銅錢,兩麵帶字,一麵帶花。
朝著賀羨南點點頭,子漾動了動,往前走到他身邊,跟著他一起看那桌上的東西,一堆奇怪的字符,根本看不懂,但賀羨南似乎懂了,她偏過頭去看他,想要問問,卻沒有開口。
“衛安,去準備,我們酉時下潭。”賀羨南拍拍百裡桑祁的肩膀,笑得暢快對衛安吩咐道。
“你要下潭?”林子漾不讚同的問道:“你知不知道,霍家六月派人下去,人拉上來的時候,都凍成冰塊了,都來不及送醫人就沒了,你還要這個時節下去,你瘋了嗎?”
百裡桑祁沒有說話,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兩人,眼裡帶著玩味,手裡把玩這一枚銅錢。
“林子漾,我等這個機會等了三年,我怎麼可能放棄?你什麼都不懂,我肯定要下去的。”賀羨南堅定的望著她道。
“如果你一定要下去,我陪你一起。”冥川穀有溪流,林子漾水性尚可。
“不,你就在岸上,若是我有什麼事,也好營救不是,反正你已經救了我兩次,也不在意再多一次了。”賀羨南笑笑,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等衛安安排好一切,又差了他去寺中給霍老夫人說一聲,幾人便動身去幽冥潭。
“你是自己下去,還是帶著百裡先生一起下去?”子漾拉著賀羨南落後了他們一段,才低聲問道。
賀羨南知道她對百裡先生的不信任,安撫道:“放心吧,他先下去,等他發信號了,我再下水,不會有事。”
子漾想著,若是百裡桑祁先下水探路,那賀羨南下去便不會有什麼危險,心裡放鬆了不少。
到潭邊風便大了起來,天也黑了下來,衛安點了火把,照亮了潭麵,那深潭裡的水竟然變了顏色,深黑色的了,子漾不敢置信的道:“四天前,我們上山的時候,這水還是綠色的,怎麼就黑了?”
賀羨南湊過去一看,確實潭中之水已經如墨色般了,他轉過頭看向百裡桑祁,質疑道:“這是怎麼回事?”
百裡桑祁戴著大黑帽子,看不清神情,隻能聽見他有些陰鬱的聲音:“殿下無需擔心,這幽冥潭之所以叫幽冥潭,這便是它的獨特之處,根據老道這幾年的觀測,每每都是在打雷閃電下幾日雨後,這潭水便會由綠變為墨黑,若是殿下實在擔心,那老道先下水,殿下在岸上先等著便好。”
賀羨南守了這深潭三年,自然是不願錯過的,幾步便跳上了船,吩咐他們道:“衛安,你與林姑娘在岸邊等著,我和百裡先生先去看看。”
林子漾見著四周漆黑一片,還起了霧氣,覺得這法子不妥,他也快步上了船:“讓衛安去寺裡尋霍老夫人,他腳程快,借點人手過來,咱們人多保險些。”她攔著賀羨南,想要將他帶下來,在岸邊一同等衛安帶人後再下水。
兩人拉扯間,便聽見噗通一聲,百裡直接跳進了潭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見,水麵恢複了平靜,他們便沒有再爭執了,而是拿著火把,趴在船上,照著潭中,那火把打在水麵上,都沒有倒影。
格外奇怪。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怪異,四周突然就靜了下來,隻餘下兩人的呼吸聲,賀羨南深深看著林子漾,將手中的火把遞給了她,小心翼翼的將手探向湖麵,手指觸上去竟然是軟綿綿的,像是軟糯可口的糕點,子漾也高度關注著,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拽著賀羨南的另一隻手。
“這不像是水,倒似桃膠一般的觸感。”賀羨南轉過頭說給子漾聽,她急著拉他起來,不放心的道:“這太奇怪了,你先起來,咱們等人來了再查看。”
話落,便聽見了幾聲咕嘟咕嘟的響聲,像是氣泡聲,兩人循著聲音望去,那潭麵席卷了碩大的浪潮過來,黑色的,那翻飛起來的浪潮上還不斷的冒著氣孔,子漾急急拽著他想要下船,猛地被往後一拽,賀羨南的腿被黑色的一團東西纏住,正在往湖中拖去,她來不及多想一把將火把擲了出去,剛好落在那一團纏著他腿的東西上麵,卻沒有任何效果,那黑色的東西在不停的流動,賀羨南緊緊扣住船板,想要借力翻身都做不到,那東西力氣很大,他隻能費勁扒著船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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