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漾取了腰間的匕首,飛撲過去,用力的劃著那黑色的東西,很輕易就劃開了,確實是那種跟桃膠很相似的物質,但連綿不斷的,子漾回頭看了賀羨南一眼,狠心將匕首紮進潭裡,裡麵卻是空的,子漾還來不及驚訝,便被一股力氣拖著往潭中卷去,直愣愣的紮了進去。
意識消失前,隻聽見了賀羨南絕望的大喊聲:“林子漾!”
再次醒來,已是天翻地覆,她躺在一條河的河床上,目之所及都是石子和零星的幾株青草,遠遠的還有幾匹馬栓在柳樹下,那柳樹垂著枝條,滿目綠色。
她爬起來,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裳,還是落入潭中穿的那身,怪不得覺得熱呢,她將大襖脫了下來放在一邊,走到河邊,捧了一捧水洗了把臉,又捧了一捧喝了一口,這才拿著大襖,一邊擦著嘴角一邊往岸邊走去。
迎麵來了幾個提著籃子的嬸子,子漾急急跑上去問道:“敢問幾位嬸嬸,這是什麼地方?”
走在前麵的胖嬸子見林子漾一個人,還挺狼狽的樣子,以為是外地人,倒是爽朗的回了她:“姑娘是打哪裡來的,連鬆野都不知道。”
鬆野?
她在腦子裡怎麼也找不到有關鬆野的信息,在南靖的所有她知曉的地名裡都沒有這個名字。
“那嬸嬸,可知要如何到盛京?”她想著還是要先回京中,也不知賀羨南如何了?
那幾個嬸嬸一聽,都愣住了,擺手道:“盛京?這都沒聽說過,姑娘是不是弄錯了?”
幽冥潭不是就在盛京邊上嗎?怎麼回沒聽說過這個地方呢?
“是啊,姑娘,嬸嬸也是走南闖北的人,確實是沒聽過你說的這個地方。”另一個嬸嬸接著道:“你說說你要去的那個地方是什麼樣的,看看嬸子去過沒有?”
“有恢弘的宮殿,巍峨的房子,很多茶樓酒肆,住著有身份的貴人。”她囫圇著道,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
那嬸子一聽,便豪爽的笑了起來:“哎呀,姑娘,你說的這個地方,我知道,不叫盛京,是歸雲城,你順著這個方向一直走,差不多兩天會路過扶搖山,翻過扶搖山便見著一座吊橋,通過吊橋過去便是歸雲城了。”
林子漾謝過了,便要動身往那個方向去。
才走了兩步,那嬸子又叫住了她,勸說道:“姑娘,嬸子勸你不要去,那歸雲城怪異著呢,你一個女娃娃,沒得去送了命。”
“如何怪異了?”
“怪異的不是裡麵的人,而是歸雲城的城主,一根笛子就能驅使生靈,經常能在街上看到麅子,野狼,蛇……成群的動物在街道上跑,多嚇人啊。”那嬸子一邊擺手說著,還故意搓了搓手臂:“而且那歸雲城最近好像是有什麼大事,在舉行一個盛大的典禮,你一個人的話,真的還是不要去的好。”
子漾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去走一趟,或許能遇上賀羨南。
她走了兩日,果真見著了扶搖山,高聳入雲,山體一半都隱在雲霧裡,她見著山腳下插著的扶搖山的旗子,立著石碑,她上前看著細小的通道,兩邊垂著拇指粗細的鎖鏈,想要翻過扶搖山,就得抓著這些鎖鏈一步一步往上爬,到了半山腰便有一個石洞,穿過石洞,便能見著那座吊橋了,吊橋對麵也是一座筆直的山峰,更像是兩個萬丈深淵被一座鐵索橋給連接起來了。
林子漾剛出洞口,便被人猛地拉住了手臂,扯到了一旁的小平台上。
那人竟然是先一步下了幽冥潭的百裡桑祁,一雙眼睛銳利的盯著她,左邊臉頰上很深的一道傷口,還在流著血,很是滲人,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臂,滿是怨恨的道:“我倒是小瞧了你們。”
他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拖到了平台邊上,紅著眼睛如同魔鬼般:“你一定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吧,鐘離瀾頌?”那聲音在子漾耳邊響起,毛骨悚然附著在身,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的警惕心拉到了最高,緩緩移動著左手,想要取腰間的匕首,卻帶著手上的宮鈴簌簌作響。
也就那一瞬間,兩座山中間的深淵裡猛然起了一陣濃霧,由下往上升著,一波又一波,像是盛開的巨大的一朵朵蘑菇雲,層層疊疊翻滾著,混合著雜亂又淒厲的哭喊聲。
“你知道這是哪裡嗎?”百裡桑祁陰惻惻的笑著,詭異的看著她:“這裡可是無妄深淵啊。”
怎麼可能?
子漾自是不信的,她現在所處的地方,與她夢境中所知的無妄深淵,完全是兩幅模樣。
“萬古枯骨都在這裡了,怨氣衝天啊,你感受到了嗎?這周遭的溫度都降低了不少吧,有沒有覺得身上有什麼東西在遊走啊,包圍著你,盯著你?”他語調不變,說出的話陰冷,配著那笑得恣意的臉,真真是讓人遍體生寒。
似是看出了子漾的害怕和恐懼,他又嗤笑了一聲,很是不屑的道:“放心,我不會推你下去的,我會看著你,還有與你一起進來的賀羨南,永葬幽冥潭。”
他話語落下,將林子漾放開,將手指抵在唇邊,吹了聲口哨,那深淵裡變聰一團團白霧裡飛出一隻巨大的肥鳥,停在了鎖鏈橋的邊上,那鳥體積極大,像極了鯤鵬,長得格外奇怪,五彩斑斕的羽毛配著一張黑漆漆的臉,長著又尖又長的喙。
就停頓了那麼一瞬,便張開了翅膀朝著子漾飛過來,她急忙往洞中跑去,卻還未到洞口便被那大鳥抓住了肩膀,扣的兩個肩胛骨生疼,抓的地方被撕裂了,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帶到了半空中。
轟隆!
驚雷響起,在耳邊炸開,直直往她身上劈下,渾身似被烈火灼燒,四肢百骸都刺骨的疼,一口血吐出,便沒了意識。
站在崖邊的百裡桑祁冷冷的扔了一顆珠子給那隻大鳥,便轉身進了洞中,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扶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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