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漾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去走一趟,或許能遇上賀羨南。
她走了兩日,果真見著了扶搖山,高聳入雲,山體一半都隱在雲霧裡,她見著山腳下插著的扶搖山的旗子,立著石碑,她上前看著細小的通道,兩邊垂著拇指粗細的鎖鏈,想要翻過扶搖山,就得抓著這些鎖鏈一步一步往上爬,到了半山腰便有一個石洞,穿過石洞,便能見著那座吊橋了,吊橋對麵也是一座筆直的山峰,更像是兩個萬丈深淵被一座鐵索橋給連接起來了。
林子漾剛出洞口,便被人猛地拉住了手臂,扯到了一旁的小平台上。
那人竟然是先一步下了幽冥潭的百裡桑祁,一雙眼睛銳利的盯著她,左邊臉頰上很深的一道傷口,還在流著血,很是滲人,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臂,滿是怨恨的道:“我倒是小瞧了你們。”
他拽著她的手臂將她拖到了平台邊上,紅著眼睛如同魔鬼般:“你一定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吧,鐘離瀾頌?”那聲音在子漾耳邊響起,毛骨悚然附著在身,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的警惕心拉到了最高,緩緩移動著左手,想要取腰間的匕首,卻帶著手上的宮鈴簌簌作響。
也就那一瞬間,兩座山中間的深淵裡猛然起了一陣濃霧,由下往上升著,一波又一波,像是盛開的巨大的一朵朵蘑菇雲,層層疊疊翻滾著,混合著雜亂又淒厲的哭喊聲。
“你知道這是哪裡嗎?”百裡桑祁陰惻惻的笑著,詭異的看著她:“這裡可是無妄深淵啊。”
怎麼可能?
子漾自是不信的,她現在所處的地方,與她夢境中所知的無妄深淵,完全是兩幅模樣。
“萬古枯骨都在這裡了,怨氣衝天啊,你感受到了嗎?這周遭的溫度都降低了不少吧,有沒有覺得身上有什麼東西在遊走啊,包圍著你,盯著你?”他語調不變,說出的話陰冷,配著那笑得恣意的臉,真真是讓人遍體生寒。
似是看出了子漾的害怕和恐懼,他又嗤笑了一聲,很是不屑的道:“放心,我不會推你下去的,我會看著你,還有與你一起進來的賀羨南,永葬幽冥潭。”
他話語落下,將林子漾放開,將手指抵在唇邊,吹了聲口哨,那深淵裡變聰一團團白霧裡飛出一隻巨大的肥鳥,停在了鎖鏈橋的邊上,那鳥體積極大,像極了鯤鵬,長得格外奇怪,五彩斑斕的羽毛配著一張黑漆漆的臉,長著又尖又長的喙。
就停頓了那麼一瞬,便張開了翅膀朝著子漾飛過來,她急忙往洞中跑去,卻還未到洞口便被那大鳥抓住了肩膀,扣的兩個肩胛骨生疼,抓的地方被撕裂了,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帶到了半空中。
轟隆!
驚雷響起,在耳邊炸開,直直往她身上劈下,子漾一口血吐出,便沒了意識。
站在崖邊的百裡桑祁冷冷的扔了一顆珠子給那隻大鳥,便轉身進了洞中,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扶搖山。
林子漾醒過來的時候,賀羨南正坐在她身邊,端著藥碗無奈的看著她。
兩人待在一個山洞裡,洞中還燃著柴火,架著一口藥罐子,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裡是歸雲城,我見你倒在山崖邊上,肩上都是血,便將你帶了進來,但是現在有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擺在我們眼前,我們沒有吃的了,而且這周邊什麼都沒有。”賀羨南放下碗,低垂著頭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你看,這是我們現在的位置,往右邊去便是歸雲城了,可我去試過,進不去。”
林子漾捂著肩膀坐起來,肩胛骨的傷疼得她齜牙咧嘴的,嘶嘶兩聲:“賀羨南,你先告訴我,你為何一定要下幽冥潭?”
賀羨南沒有抬頭,依舊低著頭,手卻頓了頓,洞中靜悄悄的,隻有兩人輕微的呼吸聲,那火苗燃燒著都仿佛有了聲音一般。
“如今我們兩人都困在這裡,你什麼都不說,我們如何出去?我不管你要找的東西是什麼,我隻想回去。”她見他久久不吭聲,不免提高了聲量,表示了自己的不滿和述求:“若不是為了救你,我根本不會被卷到這裡來。”
賀羨南掙紮了許久,想著這事確實連累到她了,何況如今兩人都在這個地方,倒也不怕她知曉。
“你應該聽聞過,幾年前我就在查詢哪裡有詭異怪事,還去了羌洲,從羌洲回來後我就發現了,我丟失了一部分記憶。”賀羨南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而且也是那時候開始,我總是做夢,夢見幽冥潭,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召喚我,讓我下幽冥潭。”
“那你在羌洲經曆了什麼,你還記得嗎?”子漾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聲問著,最好是記得,這樣以後帶著他一起去,他們試錯成本就要低很多。
誰都不知道那北境的冰鏡裡有什麼危險,萬一搭上了他們的性命呢?
“不記得了,我從羌洲回來沒多久,我的師父就暴斃了。”賀羨南一把折斷了手裡的枝條,牙關緊繃著:“就他暴斃當夜,我就開始做夢,夢見幽冥潭,後麵我查過很多資料,又遇上了百裡先生,這才有了點線索。”
林子漾扯著嘴角苦笑了下:“他跟你說了什麼,你都信了,還故意在天淨寺中巧遇了我,也是我自己傻,走進了你們的圈套,對吧。”
他說了這麼多,子漾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幽冥潭與他賀羨南,百裡桑祁,林子漾都有關聯,卻隻有她一人像個傻子一樣,自請入甕。
這麼簡單的計謀,偏偏自己還就這麼鑽了進來,還傻傻的去救他,結果真將自己搭進來了。
“我沒辦法將一切都跟你說,也就是在我母後給我相看時,我才知曉的,連我自己聽著都覺著怪誕的事,我如何跟你說,也隻有引你進來,自己一探究竟了。”賀羨南辯解著。
“說吧,需要我配合你做什麼?”這時候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重要的事如何出去,林子漾不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的人,但在心裡卻已經將賀羨南這個人的信任度畫上了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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