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兒子技不如人,兒子不怪任何人,您也彆怪桑洛了,冥川穀沒了,隻怕他也不過是一時之氣才拿兒子撒氣的。”一副雖然我被害成了這樣,但我不怪他的委屈表情,讓百裡無垢心下更是心疼。
這個孩子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哪怕是將他打發去羌州那樣一個一毛不拔之地,也毫無怨言,甚至還記掛著將胥華劍和鏡花水月都帶回來給他,而反觀桑洛,從回來到現在,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若不是他帶回來的胥華劍封劍了,而桑祁也還生死未卜,根本不可能將他留這麼久。
他就這麼看著他們,笑得一臉狡黠,幽幽道:“父親還不知道吧,百裡桑祁可是連胥華劍的劍身都沒摸到一下的,您指望他能給您拔出來,不如指望下兒子?”他一臉欠扁嗬嗬兩聲,篤定了百裡桑祁拔不出劍。
“父親,可要想清楚啊,百裡桑祁從今以後可都是廢人了,想要結元都不可能了,就算把兒子的結元再生刨給他,他都不能再用了。”他肆意張揚,滿臉惡意的道:“鐘離氏雖然修靈有限,但有很多禁術,不信您親自查查,他是否還能擁有結元?”
笑得如同從地獄爬出來的小惡魔。
百裡桑祁一把握住了沉香椅的把手,渾身肌肉都繃緊了,眼裡是一閃而過的緊張和不安,他局促的看著百裡無垢,眼神亂瞟,漂浮不定。
都不用親自查證,他這幅模樣就已經注定了,桑洛說的都是真的。
眼底閃過失望。
“不如,父親將胥華劍給桑祁和兒子都試試,看誰能拔出來。”桑洛繼續道:“畢竟兒子可是在冥川穀生活了這麼多年的人,也給覓墉穀傳了不少信息,否則就鐘離氏一族的防範,怎你們怎麼能如此輕易又運氣極好的就碰上結界薄弱的時候呢?”他想著在聖殿裡,百裡桑祁說的那些話,心安理得得忽悠道。
“自然也該給桑祁試試的,他可是滅了冥川穀的大英雄,可是帶著胥華劍想要獻給父親的人啊。”他望著殿上寶座裡的宋鳶寧,笑得一臉真誠:“多謝娘親給的長生蠱,既讓兒子能傳信回來,又還保了兒子一命。”
這話引人遐思太重,像是兩人很久以前就有了計劃,想要套取冥川穀的信息。
“他說的……可是真的?”百裡無垢被他這一番話弄得摸不著頭腦,卻急切的求證,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宋鳶寧看著底下的百裡桑洛,劃過一絲殺意,卻巧笑嫣兮的道:“自然是真的,在知曉他還活著並出現在渠縣的時候,我便與他聯係上了,並定好了計劃,隻是讓桑洛吃了太多苦了。”最後一句話,帶著深深的惋惜和遺憾。
他想著在皇宮的那一幕,那匕首插進了百裡桑祁的肚子裡,破了結元,恰巧就被她帶著他上前看到了。
如今細想,哪有如此巧合之事,隻怕都是算計的一環。
“那為何不告訴我?”他質問道,很討厭這種被人蒙在鼓裡,被人利用的滋味,陰鬱著一張臉。
“自然是怕父親知曉了,會狠不下心,也怕父親為難,何況這個計劃並不高明,若是失敗,父親也不會有任何負擔,若是成功了,也算是為百裡氏貢獻了一份力量吧。”他苦澀不已,長歎了一聲。
“是啊,當時……當時祁兒曾威脅過我,讓我將阿洛從滄浪峰騙到蠻荒,我……我沒有答應,後來……後來祁兒找了觀雲……我們才將計就計的。”宋鳶寧斷斷續續的解釋道,眼神裡幾分害怕不安,時不時瞟一眼殿裡的百裡桑祁,沒看一次,便瑟縮幾分。
演技如此之好,難怪能騙他這麼久?難怪這麼多年都執念著娘親的愛?
審時度勢一手玩的真厲害。
若是百裡桑祁沒有成為廢人,那麼此刻她是不是又是另一副麵孔?
“去取胥華劍!”百裡無垢冷眼掃了掃百裡桑祁,又嚴厲的看了眼桑洛。
桑洛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毫無正形,抱著雙手,靠著柱子,懶懶散散的。
“走!我們跟上去,搶了劍。”聽牆角的三人,都恨得牙癢癢,竟想不到,從一開始都是苦肉計,都是奔著胥華劍來的。
這麼多年了,冥川穀可是有虧待過百裡桑洛嗎?幾番救命之恩,不回報也就罷了,竟還算計著,搭上了全族的性命。
救隻貓,救個狗,都會回報一二的吧。
幾人隱在角落裡,見著裡麵出來了兩長老,悄悄跟了上去,後麵便是劍閣了,那兩長老上前手微微一揮門便從裡麵打開了,他倆進去後又自動合上,兩人在門外等了一會,那門又自動打開了,一人拿著劍,一人拿著劍台從裡麵走出來。
鐘離凜冬和鐘離黎夏對視了一眼,拿著長劍就飛了上去,直接朝著兩人的手上攻擊去,而林子漾則負責製造混亂,吸引前殿的人,她一直尋著殿宇上的牌子,尋到了藏寶閣點了把火,又四處轉悠,尋了藏書閣,又放了一把火。
這兩個地方著火了,她不信這些人還顧得上劍閣的胥華劍!
她彎彎繞繞躲著巡查的人,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便大堆人從前麵匆匆跑來,她急急繞到一顆古樹邊上,借著古樹偌大的樹乾藏好身子。
一雙手從身後捂住了她的嘴巴。
“彆動,是我。”百裡桑洛壓低了聲音,製止她繼續掙紮,輕聲道:“瀾頌……”帶著點點尾音,像是羽毛刷在了心上,有點點撒嬌的感覺。
他歉疚的望著她道:“瀾頌……對不起,委屈你了。”他眼底閃過不忍,卻狠狠心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頸,隱忍又克製的道:“對不起……”我必須取得他們百分百的信任,他要整個彌墉穀萬劫不複。
她不想聽這話,她也不是瀾頌,不可置信卻又仿佛理當如此,各人有各人的緣由,她本就無能為力,連自己都救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