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殿裡的那番話,若她是瀾頌,肯定是不會原諒他,還會親手報仇的。
可現在,局勢明顯對她不利,她也不會衝動。
他抓著她,推著她一步步從樹乾後走了出來,恰好百裡無垢帶著人風風火火的從藏寶閣出來,見著他們。
“父親,是她放的火,鐘離瀾頌,怕是劍閣危險了,他們必然是衝著胥華劍來的。”百裡桑洛擔憂的道。
“你看好她,走!去劍閣。”百裡無垢掃了一眼林子漾,又看了眼身旁幾位長老,裡麵有幾人認識鐘離瀾頌,他們點點頭,肯定了身份,快速的往劍閣去。
“百裡桑洛,你狼心狗肺,我冥川穀鐘離氏待你不薄,你竟出賣我們!你不得好死!”林子漾實在克製不住,扭動著身子,破口大罵道。
“鐘離氏待我不薄?那為何在穀中除了會釀酒就什麼也不會了,就算待我好又如何?我乃百裡氏的人,一開始就不該救我的。”百裡桑洛冷冷的道:“誰讓你們同情心泛濫的?”
翻臉無情的令人遍體生寒!
劍閣外的廣場,四人打的難舍難分。
百裡桑洛一把推開林子漾,飛身上去,那胥華劍就跟找到了主人的小狗,震動著幾下,那長老便握不住了,鬆開了手,長了眼睛一樣,直接從飛到了百裡桑洛的手中。
幾人便停下了手,齊刷刷的看著百裡桑洛。
他冷冷的站直了身體,抽出胥華劍,直指林子漾,她被人反剪著雙手,眼睜睜看著寒氣逼人的長劍朝著她插了過來。
“不要。”鐘離黎夏焦急的大喊道:“桑洛,求你了,看在冥川穀救了你兩次,收留了你這麼多年的份上,不要……瀾頌……”她想要飛奔上前,那兩長老又纏了上來,根本分身乏術。林子漾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耳邊是兩聲清脆的劍鳴聲,她陡然感覺到肩膀一輕,鬆開了她被反剪著的手,身旁傳來兩聲倒地聲。
“哎呀……你怎麼回事?是讓你殺了鐘離瀾頌,怎麼就捅了自己人?”他煩惱的看著倒下去的兩人,不解的道。
林子漾趁著他在自言自語,一把奪過他插在腰間的七彩羽翎扇,拿在手裡,奮力一揮,也不管是什麼後果,直直朝著鐘離凜冬他們跑去。
百裡氏的人,都被他這一變故震驚了,那倒下的兩人並不是普通侍衛,而是十二長老中的兩個,恰好是壓著百裡桑洛回來的其中兩個,是在破廟裡見他吃了臟饅頭笑得最為大聲的兩人,那種嘲弄又傲氣的表情,他刻在了心裡。
這不就報仇了嗎?
“桑洛,劍給我。”百裡無垢見他輕易拔了出來,命令道。
“嗬嗬……都到我手裡了,怎麼可能給你呢,我的好父親。”百裡桑洛邪惡的道:“真是好騙,這麼容易就騙到手了。”他咧著嘴,劍身直指百裡無垢,微微歪著頭,一臉的嘲弄和諷刺,將得勢小人的形象展現的淋漓儘致。
“從你們出現在渠縣開始,我就打定了主意。”他笑著給他們解釋:“為了讓你們死個明白,也為了給鐘離氏報仇。”
“我百裡氏這麼多人,你難道還能屠殺儘嗎?百裡桑洛……鐘離氏已經沒有了,而桑祁也廢了,隻要你回來,就是我百裡氏的唯一繼承人啊。”百裡無垢眼紅的看著他手裡泛著冷光的胥華劍,這上古神劍果真不同凡響,何況還是抽的不周山的仙柱的神髓所造,隻是這麼看著,便令人神之向往。
他將劍指著他們,一步步後退到了鐘離凜冬他們身邊。
將劍往地上一插,那廣場瞬間裂開了許多條裂縫,雜亂無章的往百裡氏族人聚集的地方蔓延過去,很快便將眾人困在其中,竟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
“你做了什麼?桑洛……”宋鳶寧害怕的掉下了眼淚,不安的問道。
“這劍閣前的廣場,可是我這些時日最喜歡待的地方,這裡早就被我布下了大陣,不過,你們都不認識這個陣法罷了。”他嗬嗬兩聲,似在責怪他們見識短淺。
“此乃鐘離氏的禁術,失傳已久,乃屠戮大陣,你怎麼會的?”這陣法,在鐘離氏是禁止修行的,會反噬施法者,付出沉重代價,族人便禁止修行了,已經幾百年了,隻除了古籍上寥寥幾筆記錄了陣法的繪製和圖案,什麼都沒有,他如何習得?
“……”林子漾整個人都還是懵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見對麵百裡氏的人齊刷刷的凍上了一層薄冰,形態和表情都各異。
“巫祝,我想問問,可是拿到了鏡花水月了?”他轉過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開口向他討要鏡花水月起來:“能借我用用嗎?”
他太想知道,宋鳶寧這麼多年來,如此對她到底是因為什麼了,他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真的十惡不赦才不得族人所愛?
黎夏也不知在想什麼,從懷中掏出了鏡花水月遞給他。
他將鏡子放置在麵前,那水鏡放大,立起了與人差不多的高度,他從懷中取了一縷頭發放在手心,施以法術,那水鏡上便出現了宋鳶寧的臉。
“娘親,父皇為什麼不愛我?”她那時候還小,臉上還掛著嬰兒肥,桌麵正是那麵水鏡,她哭著問對麵宮妃打扮的女子,哭的淒慘無比。
那女子手上戴著護甲,皺著眉,煩心的看著哭鬨不止的她,直接甩了兩巴掌上去:“哭哭哭……就知道哭,生你有什麼用,都不能討好你父皇。”
畫麵一轉。
她躺在楠木床上,一臉死灰的看著晃動的床幔,連掙紮都不曾有,就任由男人在身上折騰。
“帝女花……也不過如此。”百裡無垢一臉饜足,眼神奚落道。
竟是被百裡無垢強迫了!
匆匆辦了場婚禮,便被抬進了覓墉穀做了續弦,也不過幾月,百裡桑洛便出生了。
難怪不得她喜愛,也難怪……都將他視作災星。
可他明明沒有錯,錯的是百裡無垢,錯的是他,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她的一生艱苦,可是這就是能肆意糟踐他的理由嗎?就能肆意決定他的生死?在他身體裡種蠱嗎?
他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