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們……”她突然不知如何是好,這個點,城門落了鎖,回去是肯定不行了,這個園子是賀羨南的,倒是不知他如何安排,她隻能仰著頭看著他。
“流雲,你讓九歌將幾位安頓好,務必安排妥當了,衛安跟我們一同去。”賀羨南安排好他們,拉著她就要走,林子漾隻回過頭依依不舍的看著他們,想說什麼卻又無從開口,隻丟下一句:“師父,待我回來跟你們解釋。”
三人匆匆離去,與西垂的日暮一同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
“殿下所料不錯,那三個大人,果真是胡夏人,隻是手裡的幾個孩子,都是咱南靖顛沛流離的百姓,他們倒是尋了一個好地方,就在離南邊城門不遠的一處村子裡,殿下也熟悉的,楠林村。”是賀羨南名下金礦所在的村莊。
果真是會選地方啊。
他咬著牙想到,還未動手,便自投羅網進了自己的地盤,如此倒是省心了不少。
“還有什麼?”這一點信息,不至於查這麼久,必然是查到了其他的信息。
“那胡夏人帶著幾個孩子倒是會做事,在楠林村挨家挨戶都給送了點米糧,說是在城中雜耍打賞的銀子,既然取之於民,便要用之於民。”
“屬下還查到,那躺在車上的那位男子,竟然會鳥語,能同鳥獸交流,我們的人跟著與他有交流的鳥類,追蹤了一陣,飛往的地方便是在楠林村的山林深處的礦洞,可要將那鳥給弄死?還有那大胡子經常在院子裡擦拭那天表演吞劍的那把軟劍,倒是那個女人,經常見不到人影。”衛安牽了馬過來,將韁繩遞給賀羨南,又給林子漾一匹,她瞪大了雙眼,連連後退擺手道:“我可不會騎馬。”
賀羨南一聽這話,眨眼示意了下衛安,他瞬間會意,直接上馬了,隻留下林子漾一個人尷尬的站在那裡。
賀羨南微微附身,朝著她伸出雙手,似無奈歎氣道:“算我倒黴,也算這匹馬倒黴,上來,我載著你?”那表情還似自己多吃虧一般。
林子漾隻糾結了一會會,便大大方方的將手遞了過去,賀羨南拽著她的手,一拉,林子漾自己也用了勁,直接坐在了賀羨南身前。
兩人身子貼得很近,近得林子漾耳邊都是風聲和賀羨南的呼吸聲。
“駕。”賀羨南打馬,腿夾著馬肚子一貼,手上拉著韁繩,衛安跟在後麵,兩匹馬在天色徹底暗下來之前抵達了楠林村,村子與京中不一樣,沒那麼嚴厲的宵禁,村口界碑邊上豎著的一根杆子,掛著一個紅燈籠,發著微弱的燈光,在為他們指路,指向伸手不見五指的村子,那黑漆漆的一片,似要將他們一同吞噬進深淵裡。
夜幕沉沉下,三人立在村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著不對勁,整個村子太過安靜了,連雞鳴狗叫都沒有,隻有黑沉沉的一片,沒有一戶人家點燈。
“我們的人進去過嗎?”賀羨南心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皺著眉望向衛安。
“昨日咱們的人才從裡麵出來,楠林村一共三十七戶人家,加上剛出生的嬰孩,才一百零二人,且楠林村的村民似乎都有養狗的習慣,方便進山打獵。”衛安也覺著不安,照理說這個點剛好是日落而歸該做吃食的點了,該是家家戶戶生火,炊煙繚繚的景象,可竟沒有一點煙火氣。
“有血腥味。”林子漾突然開口道,不過一陣微風吹過,她便聞見了風裡輕淺的味道,這是以前都沒有過的。
賀羨南看了衛安一眼,叮囑道:“進去探一下,仔細些,安全最重要。”
衛安點點頭,正視道:“天黑難探,殿下帶著林姑娘先一步回莊子,若明日午時屬下還未回去,再帶人來即可。”這是做的最壞的打算了。
賀羨南也知這是最好的辦法了,便點頭認可了,從衣襟裡掏了一個信號彈遞給他,關照道:“遇到危險,及時發信號。”
衛安拿著信號彈,隻飛身入了林間,幾下就沒了蹤跡。
賀羨南帶著林子漾又沿路返回了,一路回去倒不是那麼著急,走在林間的羊腸小道上,偶爾能看到彆的山頭屋子燃起的星火和炊煙,甚至還能聞到一股飯菜香味,以及不知是誰家的狗在汪汪直叫,帶動了好幾隻狗一同狂叫起來,呼朋引伴的,好不熱鬨。
這才是村莊該有的氣息,而不是楠林村那般,沉靜,空曠,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待回到望春穀已經是亥時了,九歌正好心情的坐在園子外的台階上,翹著個二郎腿,手裡拿著一把瓜子,正悠哉悠哉的磕著,對麵坐著林昭,手裡抱著個酒壺,喝得臉頰通紅,說話都囫圇不清了。
九歌見著兩人從夜色裡來,身影越來越清晰,直到看清坐在馬背上後麵那個人是賀羨南,急急扔了瓜子,連滾帶爬的起來,幾步就跑到了跟前,殷勤的接過疆繩,又遞了手過去,想要扶著賀羨南下來。
他白了九歌一眼,徑直翻身下馬,自己接了林子漾下來,淡淡的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九歌!”眼裡含著警告。
九歌瑟縮了一下,見林昭身子一歪,整個人都躺在了台階上,還軟綿綿的翻了個身,打了一個酒嗝,空氣裡都是一股酒味。
林子漾陰惻惻的看著九歌,眼神危險晦暗,嘴上說的話倒是漂亮:“這事也不能怪九歌,是師兄酒量本就不好,又不常喝,想來能喝成這樣,也確實是高興的。”她嘴上是這麼說著,微微彎腰去扶林昭,卻又嘀咕抱怨:“明知道自己不善喝酒,乾嘛要喝成這樣?”
林昭眼前陣陣重影,聽著熟悉的聲音,笑得有些憨憨的,望著林子漾討好道:“師妹,師兄不許任何人說你壞話,你是天下最最好的小師妹,他賀羨南算什麼,等回了許州,給你尋個最好的男兒做夫婿。”
林子漾心底五味雜陳,一股酸澀之意湧上心頭,她坐在地上,很認真的看著他,沒有接話隻問道:“師兄,回去睡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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