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鏡花水月給我。”他恨恨的道,盯著他的目光,帶著迫不及待:“我知道,玄宗那老頭將鏡花水月給了林子漾,她身邊有人守著不好下手,隻能設計一二了,不過你那兄長,可真是愚蠢。”
他毫不掩飾眼裡的輕視,一把扯掉了臉上圍著的一圈胡腮,露出一張乾淨利索的臉頰,硬朗的臉型,五官深邃。
流星卻一眼就認出了他,指著他手有些顫抖道:“主子,是胡夏的那位常勝統帥,思瑞奇。”
“原來是思大人,失敬失敬。”賀羨南心知,目前局勢對他們而言,並沒有優勢,何況林子漾還在他們手裡,更是不能輕舉妄動了。
林子漾卻是醒過來便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明明昨天夜裡他們是正常入睡的,怎麼一覺起來就到了這裡?還成了人質!
是不是抓錯人了?
“竟然醒了,更好,趁著靈樞不在,把鏡花水月交出來,我還能考慮放你們走。”思瑞奇拿劍指著林子漾道。
“鏡花水月?”她聽到這四個字,突然就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倒是慶幸那鏡子不在自己身上,她趴在地上,手臂一片火辣辣的疼,強忍著痛,皺著眉道:“不知是何物。”
眼見著那劍就要紮到林子漾,賀羨南心臟瑟縮了一下,急急阻止道:“你放開她,我給你。”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將那麵圓圓的水鏡拿在手裡,直直的展示給他看。
思瑞奇轉過頭看了看身邊的幾位長袍男子,紛紛點頭了才道:“給我,你就能帶她們走了。”
賀羨南舉著水鏡一步步上前,眼神落在林子漾身上,兩人目光在空氣中交彙,就一刹那,林中突然射出一排排羽箭,商無影竟然帶著流雲和剩下的兵力,穿過了楠林村,甚至不知何時形成了包圍圈,將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圍了起來。
“我記得三殿下從我那摘星樓取的上好的祛疤膏,可是還沒付銀子的,剛巧本公子也看上了這麵鏡子,不如就抵做藥錢如何?”商無影懶懶散散的走上前,想要拿他手裡的水鏡,餘蘇杭直接憑直覺將人攔下,兩人在方寸間打得難舍難分。
吸引了部分目光,賀羨南瞅準機會,一把拽過林子漾的手,整個人壓著地麵轉了一個圓形,一腳將盛如雪揣到了林昭身邊,他拉著林子漾,那水鏡沒有收好,從衣襟滑了出來,思瑞奇見著就要過來奪,卻見須臾間那鏡麵發出一束劇烈的白光,林子漾忍不住拿手捂住了眼睛,這似乎與他們從歸雲城進入百裡桑洛的夢境的場景格外相似。
她一口血吐了出來,身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棍棒打了一般,動動手指都格外費勁,更不用說睜眼了,那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耗儘她所有的力氣,都沒辦法睜開,內心越發的恐懼,無限放大的是周邊安靜的環境,伴隨著幾聲淒厲的烏鴉的叫聲。
“如何了?”威嚴帶著壓迫的女聲,語氣帶著高高在上的感覺,卻不似盛如雪在天淨寺的跋扈令人生厭,隻讓人覺得理應如此。
“女君,小殿下乃皮外傷,沒傷及肺腑,養養便好。”這聲音也是陌生的。
“儘心儘力,務必將她治好。”那陌生的女聲說完,便傳來了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消失了,才聽見身邊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聽說這位小殿下在荔城是極其受寵的,怎麼就舍得送來咱們這裡了?”
“要我說呀,真受寵怎麼會被送來和親呢?”
“是啊,也怪可憐的,府裡的蘭夫人多受寵啊,惹誰不好,偏偏心狠手辣到害那還未出世的孩子。”
“就是,就是,也算是活該了。”
“都昏迷了三天了,主子都沒來看過她,咱們是不是也得找個出路啊?”
林子漾腦瓜子嗡嗡的,很想讓他們閉嘴,可實在是沒辦法,想醒醒不過來,隻意識清晰有什麼用呢?
隻怕是又誤入了什麼夢境了?也不知師兄他們如何了?
“蘇大人,您怎麼過來了?”一個女聲訝異的問道。
“聽聞小殿下還未醒過來,特意來看看。”餘蘇杭上前,床上躺著的人果真是林子漾,他乃餘灝鳴親傳弟子,雖隻學了幾年,可這些東西接受起來就是比一般人要快。
從他落入這裡,便接受了這裡的一切。
烏蘭國。
他在羌州時,曾看過一本古書,裡麵便有這樣一個國家,以女子為尊,而他落在這裡的身份是陪著林子漾從臾州國來和親的使者。
三天時間,他已大概弄清了他們的處境。
她和親的這位殿下乃是女君的七子,聽聞是幾年前才尋回的,身側一直跟著那位蘭夫人,這幾日倒是不見那為殿下和備受寵愛的夫人,隻有她,還躺在床上,病怏怏的醒不過來。
也就是這天夜裡,林子漾腦子裡突然就多了些陌生的記憶,偶爾閃過一兩個片段。
零零碎碎的,走馬觀花似的,直到她掙紮著醒了過來,那腦海中的片段卻一個也沒有留住。
“小殿下,你醒了,奴婢去找蘇大人。”趴在床邊的丫鬟一臉驚喜,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就往外跑。
這個丫鬟……不是仲秋。
陌生的臉,十六七歲的樣子,看著挺機靈的,或許能打聽到點什麼。
她還在盤算如何開口問,那丫鬟就帶著她口中的蘇大人來了。
她膛目結舌的看著來人,差點就喊了出來。
餘蘇杭擺擺手道:“七月,你先下去,在門口守著,若有人過來及時通報。”
七月點點頭,從桌上的果盤裡抓了一把瓜子塞在荷包裡,歡歡喜喜的出去了。
她見人走了,立即爬起來,盤腿坐在床上,湊近餘蘇杭嘻嘻笑道:“我們來玩個遊戲吧,我問你答。”她想要試探一下,這個人是不是餘蘇杭?
餘蘇杭點點頭。
“我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哪裡?你幾歲?”林子漾快速的問道。
“在平陽我義父的葬禮上,那時候你才這麼點高。”他拿手比劃了一下高度,回想起那一年,他竟還是覺得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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