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京中做的這些事,去過賀羨南的府邸,那是以前的國師府,也去過天機樓,問過與國師有關的東西,對吧,甚至還偷偷去城郊看過他們的墓碑。”這一切。林子漾自認做的算是隱秘,可原來都在師父的眼皮子底下,也就是說,師父一直都在默許著她去查,看著她折騰,卻從未想過告知她真相,如今是因為眼見事情瞞不下去了,才迫不得已的自己先一步捅出來。
林子漾默不作聲的看著他,那眸子一片漆黑,看著人的時候,那麼的純真和無辜,沈鏡辭低歎了聲:“子漾,不是師父不告知你,實在是……若不是她,我依舊是情願你一輩子都不知道的好。”
唉……也罷,他們都做了這麼多,剩下的讓她自己去選擇吧。
月娘見他這神情,急急拉了拉他的袖子,皺著眉不認可的道:“這事要不再考慮考慮吧,這事……子漾,你也不要問了,好不好,也彆查了。”她兩邊都勸慰著。
月娘越是這麼說,林子漾便越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有什麼見不得光的嗎?要這般遮掩……
而沈鏡辭更是清楚,今夜出現在祠堂的人便是那被他們親手送出去的長公主,這事必然瞞不下去的。
“林子漾,你記住了,今夜師父說的每一個字,出了這道門,都給我爛在肚子裡。”沈鏡辭神情嚴肅,眼神淩厲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都帶著警告,足以說明,他們隱瞞的絕對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林子漾趕緊正視起來,正襟危坐的起誓道:“師父,師娘,徒兒發誓,今日所聽到的每個字,絕不外泄,若外泄了,便叫徒兒生生世世不……”她話還未說完,便被月娘一把捂住了嘴巴,顫抖著道:“你這孩子,說什麼不好,拿什麼生生世世來起誓。”
沈鏡辭輕輕動了動手,院子上方便罩了一個巨大又透明的罩子,將他們三人籠罩在裡麵,這是林子漾在百裡桑落的夢境裡見識到的場景,是冥川穀結界的設置方式,她不可置信的站起身,差點驚呼出聲。
“你們……冥川穀……”林子漾隻覺得遍體寒涼,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汗毛都豎起來了,瞬間就聯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情。
“你們是什麼人?我又是誰?不可能隻是巧合……”所有的一切,都走馬觀花的從眼前閃過,從前的一幕幕,清晰又細致的,她似乎從未有過的清醒。
“你先聽師父說完,有什麼疑問過後再問。”沈鏡辭何嘗不知,這事不該說出來,但又能瞞多久,真等到她十八歲便香消玉損,一切又從頭再來一遍嗎?
“你不是林重伯的孩子,這個事情隻有我和他知道,你是長公主盛元歌的女兒。”沈鏡辭短短的一句話,讓林子漾呆愣在原地,瞬間不知做何反應。
她一直在查詢的真相,現在竟然告訴她,她查詢的方向一開始就是錯的。
“盛元歌本是鐘離一族世代守護冰鏡的靈女,稱呼靈樞,職責乃是護送族人魂魄入幽冥,多年前,冰鏡出現裂痕,她外出查看,意外救了皇室中人,被封為長公主,還賜了婚,我與林重伯不得已現世,加以阻止,卻來不及了,帶她回冰鏡,產下一女,那孩子便是你,因為與凡人通婚,生下你,便昏睡不醒,而鐘離一族早已對著女媧起誓,若與凡人通婚,生下子女皆活不過十八。”一字一句,每個字都知道是什麼意思,可連起來,卻讓林子漾腦袋混沌起來。
“我與林重伯設了迷瘴,企圖遮天蔽日,讓你躲過這詛咒,將你記在謝佳寧名下,可這所有的一切,原來並不是我們所能扭轉的,偏偏因為我們的手筆,害得整個珈邇動蕩不堪,也害得林重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沈鏡辭憤憤的一拳打在石桌上,眼圈通紅。
“原來,我門不僅沒有改變你的命運,也害得林重伯和餘灝鳴落得如此下場。”他失魂落魄的說道。
“也就是說,你們讓我冒作國師府的孩子,那原來國師府的孩子去哪了?”林子漾疑惑的問道:“為何霍老夫人看我的眼神像在透過我懷念彆的人?”
月娘知她說的是那次去天淨寺的事,解釋道:“林重伯的妻子本就是鐘離氏的人,與盛元歌本就是姐妹,她也是靈樞,透過你看的是謝佳寧,也是看的盛元歌,盛元歌本叫謝佳唯。”
“若不是她貪那人間的七情六欲,如何會造成今日這局麵?”提起這事,月娘便恨恨不已,實在是可惡,若不是她如此自私,林子漾也不會是如今的模樣,提起她自然是沒有好臉色的,那叫一個憤恨。
“還以為她就這麼老老實實在冰鏡躺一輩子了,結果還跟蘇杭交上手了,還成了那般模樣,妖妖嬈嬈的,將那勾欄院子裡的花魁做派學了個十成十,嗬,要我看,那些個花魁哪裡趕得上她啊。”這話屬實是難聽,月娘那般溫柔的性子,能說出這樣的話,想來也確實是氣狠了。
一開始本是月娘勸沈鏡辭的,這下直接調轉了角色,沈鏡辭輕輕拍著她的背心,順著氣道:“你呀,好好說便是了,何必氣著自己。”
“你說這人,這不是成心的嘛,不讓人好過。”月娘不爽的接著說道:“算了,不提她了,對了,子漾,你也不能認她,你離她遠點,這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好了,不說了,子漾,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明天再說,去祠堂讓你師兄滾回去睡覺,一個兩個,都不省心。”沈鏡辭板著個臉,趕林子漾出去,自己護著月娘往屋子裡去。
直到看不見林子漾的身影,兩人才長長吐了一口氣,對視一眼,都隻看到了彼此眼裡的無奈。
“這丫頭,太聰明了,這些話,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住。”月娘擔憂的看著外麵漆黑的院子,院門上掛著的燈籠還照著一方天地的光亮。
“你說這安娜到底想做什麼?”沈鏡辭想的卻比月娘更遠,月娘打了個哈欠,拍了他兩下,催促道:“困死了,先睡覺吧,儘快帶他們離開盛京這個是非之地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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