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輕巧,許州多亂啊,還好霍遠被那新上任的許州總督流放去了橋穀關做府尹了,不然這失守的許州可就算到他頭上去了。”沈鏡辭這話剛落,便覺著不對勁起來,年前許州便亂了,偏偏陛下還將許州的一乾人等都召回了盛京,任由許州亂起來,而年關過後,卻派了一個並不熟悉許州地界的顧長青去做總督,甚至放權給他調度許州人員的任職。
且年初流雲城戰況吃緊的時候,朝廷籌了那麼多的糧食,竟派了徐峰和謝家人一道運輸。
那徐家也是前朝舊臣啊,且是那施尋晝的死對頭,徐峰本是嫡次子,長子可是死在了施尋晝的手裡,這個事情十幾年前可是鬨得轟轟烈烈的,徐瑞在盛京街頭強占女子,剛巧施統領平亂回來,見著那一幕,直接在馬上擲了長槍,那徐瑞被那長槍穿過胸口,釘在了身後不過半米的酒樓柱子上,這事當時被輕拿輕放,也沒怎麼處罰,而徐元也表現得毫不在意的樣子。
隻怕也不過是在等一個機會罷了。
他想通了這些,哪裡還有睡意,可也深知急不得,隻怕這裡麵不光有他們的手筆,還有彆人的,自以為聰明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或許他們所做的一切也是彆人計劃的一環。
他沈鏡辭也不過是彆人的墊腳石罷了,隻是這個人是誰?
皇上?太子?抑或是二皇子?甚至也有可能是賀羨南?
這半年來,賀羨南連盛京都沒有回過一次,隻在楠林村駐紮了下來,進京回報的工作都是衛安代替的,連那徐家在楠林村私挖礦洞這麼大的事,都是由衛安上報。
他搖搖頭,排除了他,又推了另外幾人,都有嫌疑,反而顯得事不關己的賀羨南更為突出了。
迷迷糊糊的怎麼睡著的都不知道,醒來已經快中午了。
“子漾出門了,去尋她三師兄去了,之前置辦的鋪子一直是牧歸幫她打理的,剛好牧歸拿賬本過來便跟著過去看看了。”月娘想起早上霍牧歸過來,心下鬆了一口氣,她是真怕她繼續追著昨夜的話題接著問下去,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圓下去了。
“那孩子有心了,可知道他父親如何了?”沈鏡辭漱了口,隨手拿毛巾擦了擦手,微微皺眉道。
這一個月許州那邊都沒有消息傳來,他如何能不心急擔憂?
“你也不要著急,現在那邊亂著,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安心些便是了,對了,咱們也得準備著,看下往哪邊去才是?”月娘安慰著他,考慮道盛京目前的局勢,還是退避為好。
而林子漾跟著霍牧歸到了她那個小鋪子裡,被霍牧歸用來經營胭脂水粉,那罐子做得極其精致,格外的好看,便是那些嬌俏的女郎為了這幾個彆樣的瓶子都願意買下幾盒。
“這是你們府上的廚娘在管事,你要不要見見?”林子漾尋了個位置坐下,剛好可以看見樓下大廳的狀況,想著也沒什麼事,便點點頭道:“那便見見吧。”
正是大年那日,在暖閣說吉祥話討賞的那個廚娘,不過半年多未見,似乎改變很多,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氣度上,都截然不同了。
“奴婢秋雲見過小姐。”順著聲音,倒是一眼見著了跟在她身後眼淚汪汪的仲秋,那個小丫頭紅撲撲的臉蛋,氣鼓鼓的小模樣,甚是討喜,看著就讓人心情好。
“未曾想到是你啊。”林子漾神色淡淡的,樓下大堂裡已有三三兩兩穿著鵝黃淺綠甚是春天的顏色,正繞著胭脂仔細端詳著,她感知到有一股怨念在盯著她,偏過頭就對上了仲秋不滿的眼神。
“小姐出去這麼久不帶奴婢也就算了,回來也不告知奴婢,可是不打算要奴婢了?”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哪裡像一個奴婢,倒像是主子了,隻不過林子漾並未想計較,何況這丫頭確實忠心的。
“你過來。”林子漾朝著她招招手,仲秋覺得這個手勢有點像逗狗,卻還是巴巴的上前,將秋雲擠在了身後,霍牧歸朝著秋雲使了個眼色,她便默默退了下去。
“仲秋啊,你可不要撲你小姐懷裡哭啊,她身上可是有傷的。”霍牧歸提醒道。
她果然頓住了腳步,上下打量道:“小姐,下次可一定要帶上仲秋,這樣彆人傷你……”
兩人都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林子漾笑著道:“若有人傷我,你會如何?”
“仲秋可以給小姐擋。”她義氣激揚的拍著胸口保證道:“仲秋絕對不會讓人傷害小姐的,除非仲秋死了。”小小的年紀,個頭也不高,卻偏偏立下如此豪言壯舉,林子漾瞬間紅了眼眶,拉過她的手,柔聲道:“仲秋啊,你記著,你與我,隻是雇傭關係,我給你月銀,你照顧我起居,若真有一日,我遇上危險,你能跑便跑。”
“人的命,並不因身份不同顯得價值不同,再卑微的人,都不該因為他人而犧牲自己的生命,生命隻有一次,便該好好活著,無論你我。”林子漾經曆了這一出,僥幸活了下來,往後隻會更珍惜自己的命。
她甚至到現在,都不懂,為何會給賀羨南擋了那麼一下子?
“陳姐姐,這個胭脂顏色可真好看,用在你臉上,一定燦若桃花,待三殿下回來,一定會為姐姐著迷的。”底下突然嬉笑打鬨起來。
那鵝黃色衣裙的女子點了些許胭脂抹在嫩綠色衣裙的女子臉頰上,那女子微微偏頭,林子漾笑笑,竟是戶部尚書的千金陳星辰,那旁邊女子倒是沒有見過。
“三個月前,下了聖旨,給三殿下和陳星辰賜婚了,不過不是正妃,是側妃。”霍牧歸見她目光落在下麵,那女子頭上墜著的蝴蝶,在他們打鬨間撲騰著翅膀,耀耀生輝,美輪美奐的,倒是新鮮。
霍牧歸自然也知曉之前關於兩人的傳聞,又聽餘蘇杭說過,這胸口的傷還是為了賀羨南擋了一下,才這般的,他又怕她傷心,又怕她被瞞在鼓裡,說完倒是小心翼翼的觀察她的神情,見她眉宇間如常,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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