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一瞬間,他整個人如同被一支利箭穿胸而過,正中靶心,本是沉穩跳動的心跳劇烈的不受控製的跳動起來,他的視線也難以從林子漾的臉上挪開。
“林姑娘……”賀羨南用極大的毅力壓下了那心口的悸動,謙恭的抱拳彎腰行了個大禮。
“本該早早來看看姑娘的,但最近實在是事務纏身,加之姑娘要養身體,未免姑娘憂心,故而拖到如今才來,實在是羨南的錯。”賀羨南簡單的解釋,她漆黑的眸子看過去,隻剩下乾巴巴的張著嘴,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仲秋在身後翻了個白眼,氣性大的嘟囔道:“什麼事務纏身,不過是不想來看小姐罷了,虧得小姐舍身救你,真是個白眼狼。”心裡眼裡,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是對賀羨南的不滿,就差趕人了,那眼裡的敵意就要藏不住了。
賀羨南隻當沒聽見,說來也確實是自己的問題,這些日子,查的事情太多了,又不敢分心出來,生怕自己露出馬腳,倒害得林子漾處境更不好,養不了傷。
人呐,若是堅若城池,固若金湯,無堅不摧的沒有軟肋,那必然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他不敢冒這個險,將還在養病的人也拖進去,就如同這次受傷一樣,若是他早點去,林子漾怎麼也不會這樣。
“殿下有心了,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是家裡人緊張,特意誇大了些。”林子漾神色淡淡的,語氣卻很認真,看著他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
“倒是還得多謝殿下送來的藥材,否則子漾隻怕好的沒這麼快。”她說的那麼認真又正視,眼裡清澈看不出彆的情緒,既沒有怨也沒有恨,就格外平靜。
“對了,子漾,你前兩日不是說想吃栗子糕嗎?我尋了你三師兄,讓他們家廚子按著師娘給的配方做了一份,你嘗嘗。”餘蘇杭將點心打開,露出裡麵米黃色的糕點,香氣撲鼻,他催促道:“你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林子漾拿了一塊糕點,見幾人都緊張的看著自己,好笑道:“一塊吃吧。”味道還行,卻始終感覺缺了點什麼,嘗著也不過如此,但還是很給麵子,將一整塊都吃完了,仲秋時刻注意著她的神色,見她似乎有些噎著了,急急倒了杯溫水遞給她,林子漾接過隻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
餘蘇杭也嘗了一塊,跟他在酒樓吃的味道似乎有偏差,並沒有那麼好吃,隻吃了一口便放下了。
“子漾,今天師兄過來其實是有事情跟你說的。”餘蘇杭這段時間一直在查商無影的蹤跡,如今已經有了眉目,他也打算啟程了,就算是翻遍天涯海角,他都要將他們找出來,挫骨揚灰,讓他們死的比那些無辜的百姓更慘才行。
“師父師娘說再過半月,等你傷口恢複的差不多了,便啟程回冥川穀,還得找大師兄,我也準備啟程了。”
賀羨南一聽這話,便知道餘蘇杭要去哪裡了,昨日他派出去的人來報,在上陽城附近發現了商無影一行的蹤跡,看他如今這樣,必然是要追上去的。出了上陽城便是一望無際的荒漠,那是胡夏人的地盤了,幾年前他曾去過那片荒漠,人煙稀少,野狼出沒,氣候多變,危險重重,他帶著衛安遇上了可怕的火燒雲,朝著他們席卷而來,那鋪天蓋地的熱氣差點沒弄死他們,若非意外掉進了一處冰窖裡,隻怕那時候便將命丟在了裡麵。
他想著那驚心動魄的三個月時間,雖然險象環生,可他也搞清楚了許多事情。
“師兄,你不準備回羌洲了,對吧。”林子漾從他臉上看見了失落難過的神情,帶著遺憾和不甘,由此猜測了出來:“最近可是出了什麼事?”
有時候餘蘇杭是真的佩服林子漾的大腦,聰明的時候是真聰明,輕微的一個表情變化,她都能猜個大概。
“讓我想想,這一個月裡我幾乎沒有出過門,消息有些閉塞。”林子漾仔細思索著,想著這段時間餘蘇杭經常過來看她,總是回帶些小玩意給自己解悶,也隻有一回來的時候,眼底一片陰翳,壓抑著身上的火氣。
恰好是下過暴雨後的一天下午,他整個人似乎被抽乾了力氣和靈魂,手裡抱著一捧小雛菊,那花瓣小小的,紫色黃色藍色夾雜著,抱在懷裡,神情低落的看著那些花,她還調侃了一句,現在想來,應當就是那時候便出事了。
“你……”她看著賀羨南,想起在楠林村離開的時候,他還在與商無影對壘,這些日子也不見其蹤影,試探的問了句:“楠林村的事處理好了?”她見兩人神情一滯,便知自己猜的方向是對的。
“你怎麼知道的?”餘蘇杭驚嚇的站了起來,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問道:“子漾,誰跟你說了什麼?”這副慌張的模樣,林子漾越發肯定,是因為這件事情了。
“你彆管誰跟我說的,你就說你想要做什麼?”林子漾淡淡的望著他,鎮定自若的看著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將兩人都給唬住了。
“我還能做什麼?那商無影敢屠村,那我必然要那他的人頭來祭奠這些無辜的百姓的。”餘蘇杭哼了聲,恨恨的道。
林子漾被他這話炸的瞬間不知如何反應了,楠林村沒了?是這個意思吧?換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兩人,顫抖著身子,麵帶質疑的掃過他們,希望從他們臉上找到不一樣的答案,連最後一絲希望都破碎了。
“如你所想,楠林村沒了,商無影屠村後失蹤,好不容易有了蹤跡,我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餘蘇杭也不再隱瞞,神色晦謨的道,腦子裡全是那日趕到楠林村看到的慘況,多狠毒的心思啊,那些百姓手無寸鐵,毫無抵抗之力,為何要下如此中的手?整個村子無一活口,死在了那些本該在戰場廝殺的將士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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