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想做什麼便去做吧,端端和阿阮不會是你的累贅的,你彆難過啊,我隻想我的夫君能夠好好的。”上陽城破的消息傳來,她便有了心理準備,隻是這真的來了,還是生出了不舍。
成婚這麼多年,除了前兩年如膠似漆,後麵天下大亂,夫君跟著平亂,聚少離多的,兩人都覺得時局動蕩,不宜要孩子,南靖初定,才開始調養身子,去年賀羨南在許州失蹤,賀宸北接了聖旨,丟下身懷六甲的妻子前往許州處理事宜,回去的時候,孩子都已經三個月了,如今小孩不過一歲多點,竟又要分離,兩人心下都不是滋味。
當天下午聖旨便下了,賀宸北帶三十萬兵馬前往,收複上陽城,太子妃管理東宮事務繁多,將小郡主送去錦繡宮由皇後親自撫養。
這一係列的聖旨下達,夫妻兩人眼睜睜看著女兒被皇後身邊的秀芝姑姑抱走,竟都紅了眼眶,生出了不舍,可還得忍著眼淚謝恩:“多謝父皇母後體恤。”
賀宸北第二日天剛蒙蒙亮,便在戚端端的服侍下,換上了冰冷的鎧甲,他握著佩劍,深情的望著她,難舍的在她額頭上印了個吻,冰冷的鎧甲穿在身上,戚端端到底沒忍住,一把環住他的腰身,似環上了一塊冰塊,感覺不到冷一般,賀宸北也回了手,緊緊箍著她,力道大的似乎要將人嵌進骨子裡去。
“照顧好自己,想阿阮了就去錦繡宮,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保護好自己,隻有你好,我才會好。”賀宸北仔細叮囑道:“待春來,我就回來了。”
此次去上陽城,不管是京中或者是前往的途中,必然不會一帆風順的,他隻能做最壞的打算。
賀宸北帶兵趕到上陽城時,而許州正在經曆一場大屠殺,趙祝眼看守不住許州,直接下令將許州百姓屠殺殆儘,他守著城門,看著底下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賀羨南,張狂的大笑道:“賀羨南,許州本將軍守不住又如何,再有半刻鐘,這許州就回成為死城了,哈哈哈哈哈你南靖的百姓都是因你而死,要不是你逼得本將軍急急敗退,不得不退出許州,他們根本不會死。”這個瘋子,看著賀羨南,癲狂的喊道。
“趙祝,你竟如此殘暴,實在是畜生不如,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他繃著身子,拉滿了玄,瞄準了趙祝,箭羽射了出去,趙祝一個閃躲,那箭羽便插在了他身後被綁著的百姓胸口。
“哈哈哈哈真是好,這可真是精彩啊,賀羨南你竟然敢殺你南靖百姓。”趙祝張狂的將人拎到身前,將人從城牆上直接扔了下去,流雲隻好飛身前往,將人接了下來。
“殿下,與您無關,是趙祝,這個大爺早就死了。”他隻是看了一眼,便知道這人已經死了有一段日子了,身子都硬了。
“全力攻城,快!”他一聲令下,身後的軍隊便視死如歸的朝著城牆衝去,搭雲梯上城樓。
趙祝並沒有堅守,命人點燃了屋舍,帶人迅速撤離,許州城內一片死寂,血流成河。
賀羨南看著這城池裡的死寂,火光衝天黑煙滾滾,心下蒼涼悲哀。
天下安,百姓苦,天下亂,百姓更苦。
“殿下。”他站在城牆上望著城內的狼藉,紅了眼眶,流雲上前喚道:“已經清點完畢,城中無一幸存者,賈世源被勒死在衙門裡,發現的時候,已經被大火燒得麵目全非了。”提起賈世源,流雲滿臉的嫌棄和厭惡,這樣一個不忠不義,賣國求榮的人,死不足惜。
去年五月,許州先是水災又是瘟疫,那朝堂派來的人,堂而皇之將霧尋鎮染病的百姓全部屠殺焚燒,此後的許州便沒有消停過,如今十一月了,竟連整個城池的百姓都沒有護住。
他愧對許州百姓啊。
賀羨南看著下麵一具具被抬出來的屍體,整齊的放在城門下的空地裡,悲愴的一步步往下走,腳步虛浮,眼前是曾經鮮活的人間煙火,如今隻剩滿目瘡痍。
“殿下,彆看了。”流雲跟在身後,手微微張開,呈保護狀的跟著。
“殿下,急報。”衛安風塵仆仆的騎馬上前,勒住韁繩,動作利落的翻身下馬,語速極快的道:“趙祝帶著殘餘人馬往襄城方向去了。”
“另外還有一個消息。”他換了口氣,才感覺有了知覺,剛剛一路疾馳而來,臉被風刮得已經麻木了,完全僵硬沒了知覺,現下才覺得好一些:“上陽城失守,太子殿下帶三十萬人前往上陽城了。”
一國儲君,如何能輕易上戰場?何況朝堂中那麼多的武將,父皇怎能同意他去?
賀羨南聽完,一口血噴了出來,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衛安,你就不能先隱瞞一二嗎?這許州城的慘狀本就讓殿下悲痛欲絕,你還將太子殿下這事說出來,這不是往殿下心窩子裡又捅了致命一刀嗎?”將賀羨南背進了大賬裡,放在床上,又請了軍醫過來,流雲神色晦暗的道。
賀羨南與賀宸北一母同胞,從小到大感情都深厚,也是因為有賀宸北在前麵頂著,賀羨南才能恣意妄為,活的瀟灑自在。
賀羨南昏迷著,可意識卻清醒著,像是走進了迷霧裡,他站在城牆下,抬起頭看著那上麵的字,刻著許州兩個大字。
一步步走進去,百姓臉上都洋溢著歡欣的笑容,街頭的攤子都擺了喜慶的物品,紅色的對聯,福字,花果茶點,無不用紅紙包著,係了綢帶,他穿梭其中,似一個透明人一般,隻能看著他們嬉笑玩耍。
“師父,我要這個。”這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賀羨南猛然回頭,就見穿著大紅色衣袍的林子漾拉著沈鏡辭的衣袖輕輕撒嬌著,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沈鏡辭無奈的搖搖頭,取了一支裹著糖衣的糖葫蘆遞給她,從懷裡掏了三枚銅錢遞給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