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場靜默。
曆代伯爵繼承權的爭奪,都是一口血磨,比明麵上的戰爭還要激烈,貿然參與進去的,能有幾個善終?
伊森波爾上一代西南方旗米斯維奇家族,現在落魄到什麼地步,大家可都看在眼裡。
這個時候,伊森波爾五大方旗中的城中方旗亞度尼斯家主弗林·亞度尼斯站出來,大聲道“諸位同袍,親友!大家都是伊森波爾的本土大族,有頭有臉的人物,這些年怎麼過來的,大家心裡都清楚。”
“我們伊森波爾人世代供奉佛羅瓦爾德的伯爵府,逢戰必去,忠心可鑒,但有幾人被伯爵正視過?”
“在佛羅瓦爾德的城裡,我們這些人,就是鄉下的農民,是給他們供應糧食的農夫!”
“伊森波爾的糧食,養活了佛瑞洛夫伯爵領的一半人口,諸位受了多少剝削?但我們獲得了什麼?”
“這一次,伊森波爾有了一絲機會,能夠成為伯爵主城,諸位就沒有一點想法麼?”
隨著弗林·亞度尼斯的話語,不少人紛紛意動,一些年輕的角旗還不覺得如何,年長的角旗對方旗騎士弗林的話深以為然。
北境的現狀如同春秋戰國,伯爵領為了跟上時代,一直在加強集權。
伊森波爾一直是佛羅瓦爾德的農業基地,整個伊森波爾東麵的安澤諾河河畔平原,耕地麵積占了整個伯爵領的三分之一。
正因如此,伯爵府害怕這裡的地方勢力造反,對伊森波爾的管控相對嚴格,近百年裡,還沒有一家方旗的土地超過五塊騎士領。
伊森波爾的地方家族每年都要繳納大量糧食稅賦,每隔一代人就被逼分家,本來就非常不滿,弗林的話對他們來說非常具有煽動性。
作為伊森波爾的城中方旗,亞度尼斯家族數十年裡一直是伊森波爾最大的地方勢力,手下盟友親族無數,有他的主導,產生的效應比塔裡克·佛瑞洛夫還要明顯。
塔裡克也適時插話保證,“我在伊森波爾經營多年,早已對這裡有了感情,如果有朝一日我成了伯爵,伊森波爾就是新的伯爵主城!諸位,也將是佛瑞洛夫伯爵領的主城貴族!”
這個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傳了出來。
佩圖霍夫家族的家主裡戈拉夫站了起來,質問道“塔裡克爵士,剛才您也說了,獸族大戰剛剛過去,佛瑞洛夫風雨飄搖,正是萬眾齊心,守護家園的時候,這個時候爭權奪利,佛瑞洛夫的數百年基業,還保得住嗎?”
“北境大公已經昭告天下,赫爾曼·佛瑞洛夫爵士已經繼任伯爵之位,各位另奉他主,就是造反叛亂,都給我想清楚了!”
裡戈拉夫的語氣越來越嚴厲,“你們隻想著一時的利益,但是有沒有想過,現在咱們佛瑞洛夫伯爵領是有史以來最虛弱的時候?西邊的塔爾罕伯克、東邊的貝博奧斯伯爵、南邊的古斯塔夫伯爵,哪一個不盯著咱們這塊肥肉?”
“信不信這個月消息傳出去,下個月就大軍壓境?”
“伊森波爾數十年沒有經曆戰火,各位是不是覺得安逸太久了?”
隨著他的話,許多角旗都紛紛低下頭去。
他們很多人看不起傳統古板的佩圖霍夫家族,這個躲在西南山旮旯裡清心寡欲、墨守成規的方旗家族一直名聲不顯,而且和伊森波爾的主流圈子不太融洽。
但是裡戈拉夫的這番話,一言驚醒夢中人。
大部分角旗都是鄉下財主和土匪頭子,的確隻看著眼前的利益,但是他們自己想不到,不代表他們聽不懂。
伊森波爾的形式,的確正如裡戈拉夫所言。
佛瑞洛夫已經半殘,連個正經的軍團都組建不起來了。
這時候還要內鬥,外麵的伯爵軍團一旦打過來,佛瑞洛夫家族數百年基業就沒了。
被三大外敵盯著的伊森波爾,現在還有兩城的援兵,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一旦造反獨立,區區一座兩萬人的小城,擋得住誰?
如果僅僅是換個封主,這些騎士還不一定有意見,但問題是作為戰敗方,樹倒猢猻散的小騎士領主根本不可能守住自己封地。
到時候立足百年的祖地,就要被外來者篡奪。
裡奧率先鼓掌,“裡戈拉夫說的對!”
見原本被煽動的角旗們,紛紛冷靜下來,塔裡克·佛瑞洛夫眼裡全是狠毒,怒極反笑道“好好好,裡戈拉夫,不愧是我家的忠臣,忠心可鑒。”
他環顧四周,高聲道“諸位,不必擔心,裡戈拉夫騎士的話很有道理,但不合時宜。我的二哥維克托,已經傳信給我,隨時可以結成同盟,我們並非孤軍作戰。
“東邊的貝博奧斯和南邊的古斯塔夫,都在和南境激戰,無暇顧及西北。”
“西邊的塔爾罕伯克,和佛瑞洛夫世代交好,我已經去信一封,早已經得到回複,一旦伊森波爾遭遇外敵,塔爾罕伯克會立刻就會出兵援助!”
他的話,讓裡戈拉夫和裡奧麵麵相覷。
不是,這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西邊的巴克山口外,就是帝國西境,巴克山口一直被西境伯克塔爾罕占據,因為和前任佛瑞洛夫伯爵是結義兄弟、聯姻親族,數十年裡都沒有入侵北境。
但西境伯克的成色,比北境伯爵還要野蠻,北境人劫掠隻是業餘活動,西境可是人均馬賊,打家劫舍那是主業!
現在前任佛瑞洛夫伯爵戰死,三子內鬥,這個時候還把消息先傳過去,是怕他們耳目閉塞,出兵不夠快?
因為佩圖霍夫和河灣的位置都在伊森波爾偏西,一時間兩人都憂心忡忡,沒有再去理會塔裡克的高聲鼓舞。
保持中立的方旗騎士阿諾德·伊森庫洛夫和魯道夫·霍伯特,麵色都變得凝重,一時間看塔裡克的眼神都變了,恨不得親手宰了這個內奸。
西境的馬賊已經幾十年沒有越過伊森波爾了,但老一輩的人依然記憶猶新。
但一些年輕的角旗,卻沒有這份見識和思維,無知給予了他們勇氣,反而有些蠢蠢欲動。
在他們看來,如果有一名西境伯克支持,還有兩名佛瑞洛夫子嗣聯手,搏一搏也還是可以的。
佛瑞洛夫的長子占著一座空城,實力還不如兩個弟弟呢。
塔裡克努力煽動,但因為除了亞度尼斯,四大方旗家族都沒有明確表態,剩下的角旗也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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