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不能在這會兒於朝事之上有任何疏漏。
白瑜每日都會過來與她議事,此時恰巧人也在。
見白明微眉頭擰起,他問:“明微,什麼事讓你煩惱?”
白明微道:“七哥,你可知我為何會盯上東陵的酒業?”
白瑜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緩緩說道:“我聽聞,隻是一個普通的四品京官之家,每年在酒水上的花銷,都要有五百兩之多。”
“一兩銀子,便可供一個四口之家一年花銷,五百兩銀子,可供五百戶普通農戶一年衣食無憂。”
頓了頓,白瑜繼續道:
“這酒業,裡頭藏著滔天巨利。這筆獲利,若能充入國庫,如若再興兵事,將士們不至於在冰天雪地之中,連一件棉衣都穿不上。”
白明微頷首:“正是如此,我之所以盯上酒業,便是為了銀子。當然也不隻是為了戍邊將士的日子好過一些。”
“連年戰火,百廢待興,戶部沒有銀子,工部那邊若有些個什麼造福黎民的舉措,戶部也拿不出銀子撥給工部,再由工部撥下去。”
說著,白明微扔下手中的東西,輕笑一聲:
“一個四品官之家,一年就在酒水上花銷數百兩,而一名士兵在邊關奉獻一生,退伍回家,也隻不過領得寥寥數兩。”
白瑜道:“自古以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貧與富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而辛苦的,處於劣勢的,被壓榨剝削的,從來都是窮苦人。”
“隻是很少有上位者知曉,便是這些窮苦人,用他們辛勞艱苦的一生,壘起上位者高不可攀的榮華富貴。”
白明微接過話:“一個國家的強盛程度,不在於這個國家擁有多少富戶,而在於這個國家的民眾擁有多少財富。”
“窮人與富人之間的差距拉得越小,那麼這個國家的勢力便越強大,我們如今的東陵,還飽受著天災人禍的摧殘。”
“在短期內實現盛世猶如天方夜譚,這需要百數十年的積累,我是想也不敢想,不過能讓戶部多些銀錢,卻可拚一拚。”
“畢竟不論是兵事、修路、建橋、造堤、引渠,都需要從戶部掏銀子,此番酒水交易若能談成,國庫也不至於那麼緊巴巴的。”
聽到這裡,白瑜卻忽然笑了起來。
他說:“那日我在兵部與一老吏閒聊,談及他的過往之時,他說他也曾滿懷一腔熱血,擁有匡濟天下的青雲壯誌。”
“為此他寒窗苦讀十數年,終於憑借一己之力考取功名,在朝為官,身穿官袍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必能為往聖繼絕學,在朝野之中大施拳腳。”
“可汲汲營營數十年,他依舊是一名小小的五品官,而當初的滿腔熱血與淩雲壯誌早已被現實消磨殆儘。”
“如今你我兄妹穿上了官袍,踏上了仕途,我們也懷揣著安邦定國的理想。”
“隻是不知我們這份赤誠,能在這滿目瘡痍、一團汙穢的朝野堅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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