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姝心裡空落落的像鑽了一股股的涼風，又是難受，又是憤怒：“當年我祖父也是一番良苦用心，因為沈家除了他和當初身為沈家養女的張巧娘，誰都不會醫術，他擔心沈家的人會接觸到這些東西，會因為不知情而受傷，所以乾脆就以暗號去證明，知道暗號的這個人，就等於是接收了他衣缽的傳人，那就是不會被毒物所傷的人，藥物就可以賣給他。可我祖父的這番心意，就被這個恬不知恥的張巧娘，給鑽了空子。”
想想安王妃不明緣由的怪病，想想康王妃不明緣由的躁鬱暴瘦，她還想起了殷貴妃，四十多歲的人，皮膚飽滿緊實，白皙紅潤，猶如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
看來張巧娘手裡拿著的東西多了，她就是靠這些東西，先找機會下毒，在其他大夫束手無策的時候再站出來救人。
她當年的醫術高強的好名聲，其實就是這樣設計出來的。
“這件事最好不要讓外人知道，否則，張大夫的名譽一定會飽受非議。”齊景逸轉頭抬眼看向周慕瑾：“殿下，您覺得呢？”
雖然張巧娘這樣做不是張茂讓他乾的，可張茂沒有守好這個暗號讓張巧娘鑽了空子，害了人，也難免被受害者遷怒，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從前這種事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但是這是跟沈清姝有關的事，周慕瑾很自然就點了頭：“好。”
沈清姝神情怔了怔，周慕瑾是看在她的麵子上，維護了祖父的名聲，她隻好老老實實道謝：“殿下，多謝你。”
她對他太過客氣了，客氣的讓他不舒服。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做？”
沈清姝沉下臉來：“既然張巧娘這件事，牽連到了我祖父，安王妃和康王妃二人身上的病症也存在著疑點，而且這些疑點都集中到了張巧娘身上，我懷疑，她身上藏著一些東西，她以後還會繼續利用這種東西害人。”
周慕瑾微微蹙眉，看向了沈清姝：“你是打算給她設一個局？”
沈清姝笑了：“還是一勞永逸的那種，張巧娘這種人，做了那麼多惡事，她就得為此付出代價。”
從前放過張巧娘，是因為她娘沈雲娘被害死的事情，相隔太久，沒有證據能送她到大牢裡去，但是安王妃和康王妃二人身上的怪病，查明原因是來自於張巧娘的毒手。
一個毒害皇室子孫的罪名下來，她性命難保。
想起這些，沈清姝心裡就忍不住冷笑，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到張巧娘死到臨頭的時候，露出的表情，是不是很恐懼，很悔恨。
當年她的親生母親沈雲娘半夜被溺死在自家荷塘裡的事情，冰冷的湖水，滅頂的窒息感，心中的恐懼，到最後她留戀的閉上眼睛，沉入湖底臟臭的淤泥裡的時候，她該有多絕望。
張巧娘，她也得嘗嘗這樣的感覺。
沈清姝將自己的計劃跟周慕瑾和齊景逸說了一下，齊景逸沒有意見，他隻看太子殿下周慕瑾的意思行事。
周慕瑾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來：“好，你按照你的意思辦。”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對他提出任何的要求，隻要不過分，他都願意順著她，隻要她高興。
齊景逸目光再次在周慕瑾和沈清姝臉上遊移了一遍，心裡暗暗歎氣。
太子殿下是單相思，可他自己怎麼就沒有這樣的覺悟？
而且，沈清姝也絲毫沒有勾引他，對他態度甚至比對自己還恭敬客氣，他為何也沒感覺？
沈清姝打定了主意，想將張巧娘以絕後患，用罷午膳後也就沒有回去，就在酒樓裡一邊喝茶，一邊等消息。
果真，就如果他們三個料到的那樣。
周慕瑾派人將來自西域的那個叫達善的人，送回他原本的住處，沒多久，就有張青燕的夫婿聶大勇找了過去，陪同的人正是張巧娘的貼身媽媽牛嬤嬤。
達善經曆牢獄一遭，嚇壞了，他是老老實實做生意的人，沙漠裡的火蛇之毒，雨前草，在他們那裡其實很常見，不值什麼錢。
他爹當年帶到京城裡來的時候，是碰運氣的，然後他運氣很好，遇到了想要編撰一部毒醫寶典的張茂。
張茂了解到火蛇之毒和雨前草的作用，就又想他要了其他幾種西域特有的毒物，他不僅在手劄上畫出了這些毒物的模樣，還有研究好的毒性，特點，以及解決辦法。
後來，達善的爹去世了，達善代替他爹來中原送藥材，得到的金銀會用來沿路買回西域那邊很受歡迎的絲綢和茶葉、瓷器等等。
達善來了，才知道張茂已經失蹤了，當他以為不會有人來買這些東西的時候，結果來了一個披著鬥篷蒙著臉的女人，說出了他爹跟他說過的，跟張茂約定好的暗號。
按著約定，他就把西域的那些藥材賣給她了。
他是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張茂“信賴”的人，竟然在害人。
也怪他自己太貪心，她說是讓配合他演一場戲，有人來問價錢，按照她說的價格去說就行了，事後絕對不會虧待了他。
他出於對張茂的信任，就答應了。
誰知道是這種圈套。
達善在牢獄裡，就被那滿牆壁的刑具嚇得差點暈過去，他想過沿路會遇到劫匪被殺掉，會感染疾病病死掉，他都有心理準備，可從來沒想過要被抓到牢裡，要砍掉他的頭。
謹遵太子殿下的吩咐，牛嬤嬤問他要雨前草。
達善就乾巴巴地問道：“我不能就把這樣的東西給你，那位女子怎麼沒來？”
牛嬤嬤不悅：“你管這麼多做什麼，反正我知道暗號，沒錯的，你就該把東西給我們。”
達善想起跟張巧娘的約定：“一瓶雨前草，八千兩銀子，銀票拿來，銀貨兩訖。”
一旁等著的聶大勇嚇一跳：“八千兩銀子，你怎麼不去搶。”
他來時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足足帶了三百兩銀子，跟八千兩銀子一比，約等於是沒有。
達善心裡正惱恨張巧娘利用他害人，冷笑道：“那是你們不知道這雨前草的珍貴，沙漠是很少下雨的，而且得到下大雨的是，才會在沙漠的低窪處長出這種雨前草來，又稀少，又難炮製，你們要是嫌貴，儘管走就是。”
聶大勇氣急，想一拍桌子走人。
可是這是老丈人家發生的事，他可不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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