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也急忙湊過來，雖然她還是一個沒成親的姑娘家，但是她也曾在康王妃生產的時候，打過下手，伺候過，這樣女子生產的血腥場麵她是見過的。
隻徐靈萱生產的環境當然比不過康王妃那麼乾淨、講究、麵麵俱到、無微不至，屋子也不如王妃的屋子寬敞，逼仄而混亂，伺候的人手也不夠，換下來的那些臟汙也來不及拿出去。
她一看徐靈萱這個像是鮮亮的花兒掉在泥坑裡的狼狽樣子，眼裡就滿滿的都是嫌棄，隻一心催著沈清姝：“縣主，這裡亂七八糟的，我們快走吧，娘娘正等著您呢。”
芙蕖一說話，驚恐萬狀的徐靈萱這才發現麵前的沈清姝，是活生生站在她麵前的，正值正午時分，強烈的太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灑落在沈清姝的背上，這分明就是個人，她不是鬼。
“沈清姝，救我。”她心思一轉，隨著身下再一次傳來劇痛，她一把抓住了沈清姝，哀求出聲，眼淚橫流。
哪裡還看得到她從前在沈清姝麵前的半點驕傲與盛氣淩人。
沈清姝卻是淡淡笑起來：“這話怎麼說的，側妃娘娘可是在生孩子，這叫我怎麼救你？讓孩子自己爬出來嗎？”
徐靈萱害怕極了，可眼瞅著滿屋子的人，有些話她根本不能說，隻能任眼淚不停地滾落，她隻含糊地說道：“從前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懂事，又蠢又笨，······隻求，隻求你看在我腹中孩子無辜的份上，讓他好好的生下來，求求你。”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可孩子是無辜的，嗚嗚。”
徐靈萱這是認為康王妃在背後動了手腳，打算讓她生不下來，一屍兩命。
正當她認為沈清姝會幫她的時候，她不是很心善嗎？她不是大把大把的把銀子撒出去，就是為了讓所有的人知道她是個大善人嗎？現在眾目睽睽之下，正值她生產的要命關頭她一定······
忽地，她手裡死死抓著的手腕，突然脫離了她的手掌，原來沈清姝早已往後退了兩步。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怨報怨，以德報德。”沈清姝眼神淡淡地看著她，隨即轉身離去。
“沈清姝！”徐靈萱一聲大叫，似是用儘氣力，將滿心的仇恨、恐懼、絕望與悲痛，全都凝聚在這個三個字裡。
沈清姝卻隻是腳下一頓：“彆以為你手上沒沾血，就可以逃脫自己的罪責，否則，你以為我為何要讓你看到活生生的我？”
徐靈萱頓時心灰意冷，眼中連仇恨的火焰都漸漸熄滅。
離開了徐靈萱痛苦生產的小院，芙蕖跟著沈清姝，大氣不敢出一下，應該不是她的錯覺，剛才雲姝縣主那個意思，好像是她已經知道了今日她落水的一些內情，那她會不會也懷疑到王妃娘娘的身上呢。
康王妃的院子裡，見著沈清姝進來，她便滿麵心疼：“怎麼會出這種事？沈小姐，你現在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叫府醫來給你看看？”
話說完，她又一笑：“看我，竟然糊塗了，沈小姐自己就是大夫，那沈小姐您看著需要用什麼，儘管開口，我這就叫人去辦。”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好的緣故，康王妃此時滿麵笑容，精神頭看起來很不錯。
沈清姝則打了一個噴嚏，看了一眼因為她的出現，傻愣當場的蔣懷菱。
蔣懷菱本心神巨震，沈清姝她還會活著，剛才在聽到沈清姝落水，婆子回來給她取衣服的話，她還不相信。
這怎麼可能呢。
她當時還在湖邊站了好一會兒，確定沈清姝已經在掙紮中沉入湖底，湖麵再也沒有泛起一絲漣漪，她才離開。
可沈清姝她怎麼還會活著？
有人救了她？
想起可能的人是誰，她就想起剛才沈清姝沒來的時候，康王妃看她的時候，那種過於意味深長的笑容。
“咦？沈小姐怎麼一直看我六妹妹呢，你們關係很好嗎？”康王妃忽然笑了，意有所指地說道：“剛才園子裡有照管花草的婆子，說親眼看到你們兩個站在湖邊聊天呢，徐妹妹也在，可惜她現在正在生孩子，要不然我也想問問她，你們三個，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呢？”
蔣懷菱麵色大變，腿一軟，要不是憑著強大的意誌力忍著，她差點就要跪倒在地上。
她冷汗津津地將難掩恐慌的眼神看著康王妃，倏地又看向沈清姝，腦子在飛快地想著，她該找什麼樣合適的借口，把這個事圓過去。
“關係好嗎？”沈清姝總算開了口，神情淡淡的：“我怎麼不知道，不過，徐側妃倒是跟蔣六小姐關係好的很，是不是？”
她目光看向蔣懷菱，蔣懷菱愣了，忙說：“這是沒有的事，不過是經常見麵，又在園子裡碰見，才說了兩句話。”
話說到現在，她可不再妄想著自己能洗清去花園子裡跟沈清姝見過麵的事實，她緊跟著說道：“剛才徐側妃也在，不過我們三個也就站在假山旁邊說了兩句話，我就走了，我也沒覺得跟徐側妃還有雲姝縣主關係有多好。”
她撇清乾係的速度可真快啊，沈清姝不由冷笑起來，施施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是受了涼，本還想回家去歇幾天的，不過，我如果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走了，有些人會不會就以為我好欺負，今天推我下水，明天就能推我下火坑？”
蔣懷菱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但是在康王妃的凝視下，她還能露出笑來：“沈小姐到底是哪裡受了氣了，在這裡發火？可是下人伺候得不周到？那你直接告訴娘娘那人名諱，娘娘一定會替你做主。”
蔣懷菱這是試探，看沈清姝知不知道誰拖她下水的，看見了，和沒看見，用來應對的辦法是不一樣的。
康王妃眯起眼睛，蔣懷菱的反應，出乎了她的想象，她當她是沒怎麼見過世麵的年輕小姑娘，可沒想到她的心機手腕已經看得上是應用自如了。
沈清姝目光放在康王妃臉上：“這件事，娘娘要是沒有好好給我一個交代，從今往後，我將一步也不會踏進康王府的大門。”
“人常說，心善的人容易被欺負，我就是個現成的例子，是不是，王妃娘娘？”
她目光灼灼，仿佛帶著能燙傷她麵皮的溫度，康王府臉色有一瞬間不自然，她垂下眼簾略思忖片刻，才抬頭說道：“去請王爺來。”
請康王爺？
蔣懷菱原本忐忑的心，頓時像是放在了肚子裡，眼睛裡瞬間就閃現出期待的亮光來。
自從她與王爺互訴情意以後，彼此中間隔著娘娘，已經連續兩日沒有親近了。
不知王爺，想不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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