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她不是沒有想過從家裡弄點錢,給幾個兒子買個院子住,結果一打聽這附近的房價,真是嚇死人啊,試想想,連她大弟都沒有辦法給他長子買一個宅子住,她就更沒有辦法了。
隻能就這麼死皮賴臉的趁著爹還活著,就在喬家這樣住著,甚至把娶兒媳婦都娶到這裡來。
現在突然說她要流落街頭,她大兒媳婦肚子裡已經懷了她的孫子,也要跟她一起流落街頭嗎?這簡直是晴天霹靂。
喬老爺子閉上眼睛,忍不住歎氣:“我也不想寫下這張借條,可是蔡老頭那時候還活著,蔡家的女人蠢,可他卻不好糊弄,我隻能寫了這張借條搪塞他。”
“誰知道,這事過去了十三年,喬巧兒又提起這個事來。”
其實這事放誰身上,都不可能在知道自己女兒乾下糊塗事的時候,還能當做不知道的。
這可是給女兒女婿的房子,自己女兒被哄著,轉手把房子給了婆家人,任何一個娘家人都不能忍。
自古婆家和娘家之間的關係就很微妙。
婆家覺得兒媳婦是外人,不當回事,本就心存防備。
而當娘家人有錢,女兒的婆家是窮人的時候,娘家人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吃苦才給買的房子,要是給了婆家人住,豈不是婆家人占了自家的便宜?
同時也坐實了窮婆家就是算計女方財產的目的,喬老爺子隻能寫了欠條,在沒有算計到蔡家家產的時候,用來表明自己高風亮節,不要兒媳婦娘家一文錢的清白姿態。
喬老爺子又是是個老狐狸,早在寫這張欠條的時候,都認為,等蔡老爺子一死,這賬就是爛賬了,從古至今就沒有兒子跟親爹要債的,而蔡氏是兒媳婦,就更輪不到她說話了。
誰知道,蔡氏那糊塗女人,竟然能生出喬巧兒一個腦子精明的女兒來。
“沈家那個大小姐不是說了,蔡家連欠債都一起抵給她家了嗎,怎麼沈家也要要賬,喬巧兒也來要?”喬大姑不太懂,忍不住問道。
喬老爺子也不知道,皺眉說道:“或許是這筆債那個沈清姝根本不知道。”
喬家人都麵麵相覷,還真有這個可能。
“爹,那我們怎麼辦。”喬大老爺心裡也有點急,如果有欠條的話,蔡家還真有可能把這個宅子要回去。
等要回去之後,房子一賣,到手的銀子至少能有六萬多兩,這幾年房價都長了一倍了,換了喬家的錢,還能落四萬兩銀子,足夠她們能有一個衣食無憂的生活了。
喬家是這樣想,喬巧兒在路上也跟蔡老太太和蔡氏說的清清楚楚。
她們以後能不能有一個舒服的家,過上踏踏實實的日子,就看能不能討回喬家的這筆債了。
聽到自己再不用住嘈雜的客棧,也不用租住破舊的房子,還能吃到能入口的飯菜,睡舒舒服服的床鋪,蔡氏也忍不住心動。
蔡老太太激動地說:“這樣就太好了,就是怕喬家不給。”
“不給也得給,我有喬老爺子寫下的借據。”喬巧兒麵色絲毫不顯慌亂。
喬巧兒告喬家,是告定了,蔡老太太不禁看向女兒蔡氏,按著從前她肯定得撲上來攔住了,還要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隻見蔡氏現在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沒吭聲。
蔡老太太欣慰的點點頭,經曆了這一場磨難,女兒總算是懂事了。
喬大姑說喬巧兒告喬老爺子是子告父,要挨板子,可蔡老太太不傻,在聽到巧兒要先挨二十大板的時候,當即就說,就讓她來告,當然一個板子也不用打了。
喬家就是這樣的情況,收到了衙門裡的通傳,明日一大早就要到衙門裡待著,聽候傳喚。
喬家立刻就像油鍋裡被撒上了一把鹽。
沈清姝一直有注意喬家的動靜,喬家鬨了起來,甚至喬大姑和耿氏,更是氣勢洶洶的找到客棧裡跟蔡氏和喬巧兒鬨起來。
蔡氏嚇得直接昏了過去,蔡老太太也差點被氣的喘不上氣,隻有喬巧兒強撐著代替蔡老太太與喬家理論。
客棧裡人多眼雜,什麼樣的人都有,等喬巧兒把蔡家與喬家的恩怨說清楚,當下圍觀的人就有路見不平的說喬家這是忘恩負義,貪得無厭,把個喬家人說的灰溜溜跑出客棧去。
次日大人開庭審理蔡家與喬家的借債關係。
沈清姝並沒有去,有白蔻在那裡替她盯著。
她隻需要在合適的時候給喬家再加一把火,於是,在證據確鑿,喬家需要償還蔡家四萬兩銀子的時候,白蔻也趁勢走出來,讓喬家補上從鋪子裡貪汙的錢,若是不還,喬家那些從蔡家鋪子裡弄到銀子的人,全都得下大獄。
喬大姑的兒媳婦,當場就昏了過去,這次是真的暈。
自己還懷孕呢,男人就欠了一屁股債蹲牢房,她能眼前一黑,想暈死過去嗎?
衙門也不是不容情的地方,限定了一月之內把這筆錢還上,否則就要收繳了喬家住的院子,用以賠償蔡家的損失。
當喬家的人,吵得吵,鬨的鬨,哭得哭,一團亂的時候,沈清姝派來的人到了。
如約定好的那樣,月底之前就來向他們要債。
“喬巧兒還欠了我們沈家兩萬八千裡銀子,喬老爺子身為喬巧兒的祖父,理所應當要把這筆錢還上,現在你們家有多少就還多少。”
喬老爺子好險沒有自己也昏過去,叫他替喬巧兒還債?可喬巧兒是他的親孫女,他想拒絕也找不出理由。
喬大老爺隻覺得屋漏偏遇連陰雨,這是徹底要把喬家打回原形。
一想到全家子都要回到村裡頭去種地,耿氏也快要昏過去了。
“可不能這樣啊,老爺子,你可一定要想想辦法啊,嗚嗚。”那位小婆婆先哭了起來,讓自己去鄉下種地,那這些年以色侍人的她,圖個什麼呢。
她以色侍人伺候個老頭子,就是圖享受榮華富貴呢,叫她去種地,她這些年的付出不就成了一場空。
想起沒有被賣進青樓的時候,在家裡饑一頓飽一頓受的苦楚,她哭得更慘了。
喬家幾個小輩,也一個個紅了眼圈,尤其是那些姑娘們,她們也是奴才丫頭伺候長大的小姐,要是回村裡去,這輩子就隻能嫁一個泥腿子,去種地喂雞,怎麼受得了,這是要淪落到連丫頭都不如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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